第100章 男孩，别哭

不！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布兰登用力挣扎，他试图拳打脚踢，然而小身板哪里是疯约翰的对手。

    “放开他！约翰，你给我放开！”拉娜也冲了上来，咬着牙将约翰推开，“你信不信我？让布兰登给我看，然后我会告诉你真.相…好不好，约翰？”

    约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拉娜的唇上，他弯起了嘴角，忍住吻上去的冲动，点头答应了拉娜的请求，然而当拉娜和布兰登走出卧室，对所有人说：“我看了他全身，我看了，我知道他是个男人。”约翰却根本不信，拉娜的母亲也根本不信。

    这女人疯了一样抓着布兰登的衣领吼道：“狗-娘-养的，你对我的宝贝女儿做了什么！你他-妈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个变-态！王-八-蛋！”

    而约翰则上前掐住了布兰登的脖子，将布兰登生拉硬拽拖进了盥洗室，和他的好兄弟汤姆一起将布兰登禁锢住，无视布兰登地请求和咒骂，强行要拖他的裤子。

    “拜托！把灯关上！拜托！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他-妈放开我！”布兰登将试图扯掉他裤子的约翰踹开，却换了汤姆重重的一拳，他被完全打懵了，而牛仔裤终究还是被脱了下来，白色的内.裤也被扯了下来。

    他的双手被约翰高高禁锢着，挣扎不开，而汤姆的手指已经伸进了他的两腿之间：“看来，这显然不是性别不清的问题。”

    盥洗室的门被打开，约翰将一直在外哭求的拉娜扯了进来，将她压着跪倒在地，逼着她直面布兰登光溜溜的下.半.身：“来啊！瞧瞧你可爱的小男友！快看！我就抓着你直到你看清楚为止！看！给我看！”

    布兰登的手被汤姆反剪着，他痛苦的闭着眼将头偏向一边，而拉娜则哭着大喊：“放开他！你这混蛋……放开他啊……”

    死寂！一切哭喊和咒骂忽然在这一刻都消了音，布兰登被禁锢着抬起头，而在盥洗室门口，他看到了一个衣着完整的自己，就像男性地自己也被逼着正视光着下.身的躯体……这残酷的真.相，终究逃脱不开！

    “我问你这些是因为如果到了法庭上，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而我需要知道答案。”画面一转，场景已经换到了警察局，布兰登衣着整齐的坐在椅子里，表情有些恍惚，他的嘴角有明显的血迹。

    “uh……我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布兰登沙哑着嗓子，目光低垂，似乎并不想回答接下来的问题。

    大银幕前的观影者不禁皱眉，这是在盘问什么？难道是因为布兰登女扮男装？还是因为之前的窃车案？不对啊，那案子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正在观众疑惑时，大银幕上警察已经继续问了下去：“我们现在回忆一下，他们把你的裤子脱下，发现你是女孩之后，他们做了什么？有摸你吗？”

    “no。”布兰登侧头陷入了回忆，在他终于从那间噩梦一般的盥洗室离开，穿上衣服走出拉娜的家门，约翰和汤姆……尾随了上来……

    “你是忘了一些细节吗？他们没有把手伸进你的裤子，摸你吗？”警察仍然在循序善意。

    而布兰登的眼睛已经有泪光：“我……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我无法相信他脱掉了你的裤子，如果你是女孩，他没有用手或者手指放进你的身体里吗？”警察不相信布兰登的话，他希望布兰登可以正视发生的一切。

    而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布兰登低声否认时，那些可怕的画面却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被尾随在身后的汤姆和约翰抓进了车，他们到了荒无人烟的工厂，他们逼他脱掉衣服，将他打倒，脱掉他的裤子……

    这是布兰登不愿回忆的痛苦，然而警察却一再追问细节：“你说你21岁还没有性-生活经验？当他们脱掉了你的裤子，他们怎么打开你的身体的？他们先进了你的哪里？”

    布兰登哀求地看了警察一眼，似乎在无声请求对方别再说下去了，他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嘴唇颤抖着，小小的几不可闻地声音吐出两个单词：“我的……阴-道……”

    他的声音太小，警察不得不再问了一遍：“哪里？”

    布兰登就像一只无助的小兽，他的下巴都在颤抖着，仿佛说出那个器官的名字会用掉他全身的力气，他哽咽着，嘴巴几度张合，才终于艰难地再次重复了一边：“我的阴-道……”承认自己拥有这个器官，就是在承认自己是个女人！这种痛苦令他几近崩溃，而那些可怕的画面也再一次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被侵-犯地一幕幕……

    他是男孩！男孩！但是约翰和汤姆却在用真正属于男-性的器官贯-穿他的身体，每一次侵入都是这世上最残忍的刑法，布兰登不毁掉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他身为男孩的灵魂，他哀求、咒骂、痛呼，不仅仅因为身体上的疼痛，他的灵魂正在被活生生地从身体里剥离出来，血肉模糊。

    在大银幕上是布兰登空洞的双眼，他痛苦、他愤怒、他茫然……但一切正随着他身后无止境的侵-犯最后化作空洞，布兰登死了！这个男孩正在死去……

    没有暴露的镜头，没有过于情-色的细节，只有布兰登的眼睛，可是这一刻一股强烈到令人窒息的压抑已经在整个放映厅弥漫开，不论观影者是男是女，因为前面不自觉被带入了电影人物当中，此刻都或多或少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痛苦充斥心尖。尤其是男性观影者感受更是格外糟糕，尼克甚至已经握紧了拳头，一个男孩被轮-奸是什么感受？想象一下自己就是布兰登？不！这根本没法想象好嘛！

    医院的灯光格外刺眼，布兰登满是血迹的裹胸布被护士剪开，护士看着遍体鳞伤的布兰登低声问：“所以，他们强-奸了你？如果你不介意，为了治疗需要，我……可以把你的裤子脱掉吗？放轻松，ok？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听着护士的安抚，布兰登却艰难开口，茫然地问出了一个别人看来理所当然的问题：“你，你怎么知道他们强.奸了我的？”

    任何一个女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强-奸”这个字眼，但布兰登是个男孩，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被强-奸，在他的认知里这是根本不可能也不该发生的事，然而……

    他却亲身遭遇了这一切……

    回忆随着布兰登眼角滑落的泪水终于结束，警察看着飞快擦去眼泪的布兰登，目光格外复杂：“你干嘛总跟男孩一起玩？明明你是个女孩，你干嘛老是去亲吻女孩？”

    “我不知道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布兰登沙哑这嗓子仍旧不愿直面这个问题，然而在警察一再追问下，他还是不得不强迫自己回答，就像说出“阴-道”那个词一样艰难，承认自己有性别认同障碍对他来说一样如同凌迟薄皮一般痛苦。他没有再流泪，但是他的表情却满是挣扎，仿佛早已经有无形的泪水滑落。

    从布兰登被扒下内-裤开始，这一段无疑是影片最压抑的部分，同样也是莎拉表演的华彩段，即便是最苛刻的影评人也在这一刻被大银幕上的表演征服了，莎拉的痛苦、挣扎，被强-奸时完全崩溃的复杂情绪，甚至还有在说出“阴-道”这个单词时颤抖的下巴，唇角痛苦抽动的小动作，无一不将真正布兰登演活了，仿佛他们看的不是表演，而是一场残酷的真实影像，而莎拉就是布兰登本人。

    “这女孩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怪在年初电影拍摄时出现了关于她性-取向的报道，她当时应该完全沉浸在角色里了吧？只有将自己彻底的变成电影中的人物，才能演得如此真实。”罗杰·艾伯特低声喃喃，他已经给了莎拉很高的预期，然而当真的看到这段精湛的表演，他发现自己仍旧被惊喜到了。

    如果说莎拉在《梦之安魂曲》中的表演已经算是直击灵魂，那么眼前的《男孩不哭》又该得到怎样的评价呢？可惜宝琳·凯尔那个老太太没有来观影，否则明天的《纽约客》一定要炸了。如果说凯瑟琳·赫本真的因为这部电影认可了莎拉，罗杰·艾伯特绝对不会感到意外，以18岁年纪贡献如此深刻的表演，好莱坞还能找出第二个如此有天赋的年轻演员吗？或许就连那位传奇影后自己也做不到吧？而莎拉现在才19岁，她的未来又会走到哪一步？

    不管在座的各位影评人如何惊叹，电影仍然在继续。离开了警局，布兰登将所有在瀑布镇拍下的照片都烧了，然而当火舌卷上他和拉娜的合影时，他又不顾被烧伤的危险将照片抢了出来，虽然经历了这一切，但看着这张合影，他依旧不忍心将其丢开。不论他到底是男是女，至少这一段和拉娜的感情是真的！

    而拉娜显然也是相同的想法，她主动找上了布兰登，将对方搂入怀中，疼惜地抚摸爱人：“我做的那个梦，第一晚的那个梦，我们一起在公路上，现在，如果你愿意，我们依旧可以这么做，去你想去的地方。”

    “拉娜，我…我必须对你坦白…我对你说的那些外出经历都是假的，我甚至从来没离开过林肯老家，我……”布兰登不想再欺骗拉娜，他正在坦白一切。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拉娜温柔地吻住了，真.相重要吗？不！就像拉娜不在乎布兰登的性别，她同样不在乎布兰登的过去。当两人拥抱在一起时，情绪压抑的观众们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至少……至少……这爱情还在……

    “我在想，如果你愿意……”布兰登亲吻拉娜的手心，低声道，“你可以跟我回林肯的家，我妈妈一定会非常喜欢你，还有我的表哥，那家伙有点难搞，但人其实不错……”

    “well……”拉娜在布兰登忐忑地注视下，弯起了嘴角，“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布兰登惊喜地拥住女友，这一刻的幸福甚至冲淡了之前那些糟糕经历的阴影，他迫不及待地提议：“今晚就出发如何？”

    “那我得马上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拉娜也笑得愉快，甚至有点小小的兴奋。

    他们可以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忘记这里的一切不愉快，离开！真好，他们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两人额头抵着额头，眼中都是对彼此的爱意。

    然而……

    约翰和汤姆像是野兽一般闯了进来，他手中拿着枪，拎起布兰登的衣领。

    一切发生的太快，拉娜一边摇头一边流泪，而布兰登看着女友缓缓勾起了唇角。

    “砰！”

    血液喷射在布兰登脑后的墙面，他就这样含.着微笑倒了下去，终究没能踏上向往的公路之旅。

    一切陷入死寂，拉娜抱着布兰登的尸体过了一夜，当第二天的晨光射-入房间，布兰登的尸体已经冰冷……

    电影到了尾声，《xas》，那首两人初遇时拉娜唱的歌再次响起，车子在高速公路疾驰，拉娜独自踏上了旅程，在看似没有尽头的道路上越来越远……

    歌声仍在继续，观影者仿佛还能看到布兰登第一次在酒吧看到拉娜的一幕，而大银幕上字幕已经开始滚动——“约翰·洛特因杀害布兰登·蒂娜被判决一级谋杀罪，目前正在申请上诉”

    “数年后，拉娜生下一个女儿并回到瀑布镇抚养女儿长大。”

    “布兰登·蒂娜（蒂娜·布兰登）（1972——1993）”

    ……

    放映厅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布兰登·蒂娜？还是蒂娜·布兰登？在这一刻已经不重要了，不论是影评人还是普通观影者，看着已经一片空白的大银幕，心中只想对那个可怜的男孩说一句——

    男孩，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