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部落共同的主场。失去了雪地作战的优势,守护者兵团孱弱的本质便暴露无遗。这时候我若是重兵合围波因布鲁,却围而不攻。而如果你是亚历克西斯,又该怎么做?”他看向西吉蒙德侯爵,“就跟当年在船上那样,玩玩口头上的沙盘游戏吧。”
“……”西吉蒙德侯爵思虑半晌,“按照你的先决条件,我大概只能集中全国兵力,连各大城镇的驻军也抽调出来,跟你正面对决——等等,你是想说?”
“没错,这就是我说的玩命。”比约恩脸色沉肃,一字一顿。
西吉蒙德侯爵沉默半晌,哪怕这只是纸上谈兵,一厢情愿的推测,他也需要时间去消化其中堪称庞大的信息量。亚历克西斯若是决心将西线的驻军大半抽调至波因布鲁附近与那莫须有的预兆之狼对决,这意味着凛鸦城将会不设防地暴露在西吉蒙德侯爵的眼皮底下,他只要一个日夜的急行军就能兵临城下,展开攻城。这时候雪域的影响反倒无足轻重了——环境因素对战局的影响需要时间挥发,但西吉蒙德侯爵有信心在三小时之内攻克兵力空虚的凛鸦城!
前提是,他们的推测必须丝毫不差。一旦差之毫厘,便是万劫不复。
“兹事体大,你怎么保证你的推论一定正确?”城堡内的空气潮湿冰凉,但依然压不住西吉蒙德侯爵亢奋激荡的情绪,“这次不要拿什么名将的直觉来糊弄我。”
比约恩无言地注视着他,良久缓缓开口:“你在打凛鸦城的主意?温德霍姆还有多少足够你再发动一次大型战役的粮草储备?”
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炽热高涨的情绪骤然熄灭。西吉蒙德侯爵猛然醒悟过来,泊胡拉班的后勤基地被人付之一炬的后果至今还在发酵。正如比约恩一针见血指出来的那样,温德霍姆已经没有充足的军粮储备了。
“可惜,要是玛丽斯真的嫁给了拉格比约,你跟艾丁成了亲家,借粮借兵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那时候别说凛鸦城,你甚至可以进逼申得弗。”比约恩摇头叹息,“只可惜你接受了赫拉克勒斯的申诉。现在,就算我和盘托出我敢做出如此判断的依据,也没什么意义了。后悔吗?”
西吉蒙德侯爵奇怪地看了比约恩一眼:“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假设后悔?”
“这不是假设,这是一个历史的节点。”比约恩纠正说,“从这个节点里,历史延伸出有限的可能性。而这个节点,因为你的决定中断了。而全新的可能性正在从瑞文斯顿的另一个节点中诞生,但距离太遥远,我无从做出判断。”
“史学是我的弱项。如果你真要把话题往那个方向牵引的话,”西吉蒙德侯爵疲惫地说,“请容我先走一步,告辞。”
“好吧。那以后再叙,替我向玛丽斯问声好,顺便道个喜。”比约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不过临走前我多嘴问一句,”西吉蒙德侯爵说,“你说得这么玄乎,那为什么不自己去成为一个节点?改变历史,对一个史学家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吧?”
“史学家不改变历史,史学家只是分析历史。”比约恩笑里带着一些无奈,“而且你别忘了我是‘风’之名将啊,风散漫不羁,怎么能够成为节点呢?只有跟柱石一般重要,磐石一般坚强的人物才能够担负历史的重量。比如说你,比如说凯洛斯。”
“老实说,除了你是风之名将那句以外,我一句话都没听懂。但是你把我跟山之名将相提并论,我很荣幸。”西吉蒙德侯爵怔了半晌。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威尔。”比约恩微笑着说。他略显落寞地转过身,没入拐角的阴影之中,脚步声在长廊上渐行渐远,“时间是最无可反驳的雄辩,所有的迷惘与疑问都会在它面前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