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去打扰,只将姑娘原先住的屋子打扫了干净,重新换上新的棉床被褥,那炕也被烧得热乎了。董赟推门而入,屋内暖暖的,还有扑鼻而来的熏香味,那枣儿正靠在炕边打盹,听到响动,一下挑了起来道,“姑娘回来了?咦......姑娘脸怎得这般红?可是哪里不舒服?”
枣儿不过是一声关心,却叫董赟心虚了,脑中不由浮现方才秦王殿下拥着她在门外廊檐下一阵细细亲吻,脸上顿时一阵发烫,更红了。瞧见枣儿伸手过来要探她额头了,她清了清嗓子,硬扯了个理由道,“许是屋中太热了吧......我困了,咱们睡觉,快睡觉。”
枣儿虽觉着奇怪,倒也并未多想,忙铺了床,打来水伺候着洗漱,待一切弄好,她要回外间,董赟道,“天气冷,这炕又大,咱们两睡一块吧。”
外间只供了暖炉,夜间睡在榻上有些凉,枣儿一听姑娘让她睡在暖炕上,欢喜的‘哎’了一声,忙不迭洗了爬上炕在姑娘身边睡下。一时间主仆二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沉沉睡去,一夜安眠。
......
次日早,因了天气冷,董赟懒懒的趴在炕上不愿意起来,又抱着被子滚了几圈,这才叫了声,‘枣儿’,她话音刚落,枣儿就执巾捧盂进了来。
“姑娘这一觉睡得可真沉,昨天一夜外头下了好大雪呐,都积到门槛上了。”枣儿在青花牡丹纹瓷盆里绞了一把热水帕子递给董赟。
董赟拥着被子做了起来,刚醒来的她有些呆呆愣愣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腰间,里头的内衫也因睡姿不安垂挂在肩头,堪堪掉下,她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起身走下床,也不穿鞋袜,口中道,“真有这么大?我要瞧瞧......”
言罢,她飞快的绕过屏风往外头走,想去开个门缝朝外头看看,不想她刚到外头来,就见秦王殿下正坐在外间的桌边,桌上摆了一壶在咕咕煮着的茶水,秦王殿下正扭了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眼前的人儿,因了刚睡起来,脸蛋红彤彤的,带着透明的水色,衣裳凌乱,内衫下头的嫩绿肚兜有些歪斜地挂着,一双赤脚,白玉无瑕,发丝微乱,像一朵被寒风轻揉过的新开的花苞,正是媚色无边。
“殿,殿下......”董赟倒吸一口冷气,急急地退了回去,揪着枣儿低声问,“怎么不提醒我殿下在这里?!”
枣儿小声而无辜道,“殿下一早便过来了,您在炕上呼呼大睡,殿下没让我喊您,就在外间坐着等,是他不让我打扰您的......”
董赟飞快的穿戴整齐,梳洗完毕,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出去,道,“殿下,您起的好早......”
刘恪端起热茶饮了一口,眼带笑意,“不早了,已是快到己时了。原本想着过来同你一块用早饭,没想到......七儿这般懒床啊。”
闻言,董赟腾一下脸红了,小声道,“我在家也是这般,养成了坏习惯......”她在家时,董老太太又不折腾她去日日请安,爹爹更是以她正长身体为由,准她每日保持自然醒状态,从未管束过她,没曾想她有一天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丢了人......
刘恪见她不好意思了,不过适可而止的打趣了一下,转了话题道,“饿了吧?”说话间,他朝枣儿道,“去将煨在炉子上的饭菜端来,我同姑娘一块用。”
枣儿哎了一声,忙掀了帘子去厨房端了米粥点心等过来。她正提了个以厚绒覆裹的食盒行至抱厦前,忽见郭茂正立在那里,大氅厚靴,靴面上拈满雪泥,瞧着像是刚从外归来。
枣儿笑吟吟唤了一声‘郭侍卫’道,“来找殿下有事?殿下正在里头要同姑娘一起用早饭呢。”
郭茂看她一眼,踌躇了下,终于还是解释道,“也没甚要紧事,只是我奉王爷命将苏力青公主送出安史城外,现回来向殿下回报。”
枣儿对那个之前常来找茬的公主不喜欢,现下听她终于走了,心中自是欢喜,猜郭茂定是一早起来忙活还未吃饭,便低头揭开毡绒和食盒盖子,将雕红漆的九攒食盒里举到他面前,笑道:“这是厨房里新做出的羊乳菱粉糕,又松又软,还是新出锅的。这时点你想必还没用饭,拿去先填下肚子”
郭茂一怔。
他昨晚接到秦王殿下的命令,一早便半是强制性的将苏力青公主送上马车,一路行至按时城外才交由精兵护送回去,现在正有些饥肠辘辘的,见食盒里洁白松软的糕点还腾腾冒着热气,犹豫了下,对面枣儿又在催,便伸手拿了一块。
“再拿一块吧。”枣儿笑道,“这里头还有很多,殿下和姑娘也吃不了这许多,便是殿下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快,再拿一块。”
郭茂这才又拿了一块。枣儿盖回盖子,这才笑嘻嘻道,“既然不是重要的事,那郭侍卫你现在偏屋里等着,待殿下出来了你再禀告,这会儿你进去了,没得又打扰了殿下和姑娘。”
说罢,她迈着轻快的步伐朝正屋而去,只剩郭茂立在未化的雪地里望着她背影发怔。
......
这厢,枣儿在外头虽挡住了郭茂,只她挡不住皇长孙殿下呀。
董赟同秦王殿下正用着饭,只听外头传来皇长孙殿下的声音,道,“小先生,你快随我去瞧瞧侯仲颜,她留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