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之的哭声,让晏锦不禁顿下脚步。
两世为人,她从未见过晏安之露出如此失态的样子。
这种哭声,像极了她从前最无助的时候……
晏锦不知为何,突然间想起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她跪在雨地里,抱着父亲的尸首的时候,也是哭的这般凄惨。
没有人会来帮她,没有人会来!
在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也会跟着父亲一起死去……
然而,并未。
她得活着,在失去父亲后,她却依旧得苟且偷生,她得为父亲报仇!
世上最痛苦的事,并不是突然撒手人寰,不能再看亲人一眼,不能再和亲人说一句话!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着亲人一个个的离世,而自己却还活着。
最终,孓然一世。
晏锦紧紧的撰住了衣袂,就这么站在廊下,一动也不动。
香复紧张的看了一眼晏锦,压低了嗓音提醒道,“小姐?”
晏锦抬起头,微微眯眼,看了一眼天空。
此时,万里晴空,没有任何云彩。
瞧着,也不像是会落雨的日子。
晏锦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对香复挥了挥手,轻声道,“别让其他人进来,谁都不能!”
香复看着晏锦严肃的眼神,立即乖巧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对于香复而言,无论是晏安之还是晏锦,都是她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晏锦,她现在能不能继续活着,都是一个未知的事情。
阿水和阿哒轻轻地推开门。而此时原本整齐的书房内,一片狼藉。
站在晏锦身后的阿水,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
晏锦也听见了阿水的抽气声,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晏安之。才慢慢地进了屋子,未曾说一句话,便亲自关上了大门。
屋门掩住了屋外的阳光,屋内因为窗户闭的很严实。所以看着有些昏暗。晏安之就这么坐在离晏锦不远处的地上。双眼通红的看着晏锦,他的眼里有仇视、有憎恨、就是没有昔日的温和。
晏锦缓缓地朝着晏安之走去,然后捡起落在地上的书籍。
那些书籍。是她从三叔那里借来的书。她还记得,晏安之拿到这些书籍的时候,一脸高兴的样子。
可如今……
晏锦伸出手,拍掉了书上的脚印。然后坐在了离晏安之不远处的椅子上,喃喃自语。“我不知道罗先生同你说了什么,可安之,你现在很难受吧?安之,你可曾想过。什么是世上最痛苦的事吗?”
“最痛苦的事?”晏安之哈哈大笑,神色里全是哀伤,他面目狰狞的看着晏锦。“长姐,你是在问我。什么是最痛苦的事?最痛苦的,莫过于我现在这样啊!我今儿才知道,原来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义父,哦不,晏四爷对我好,是因为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晏安之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了对晏锦咆哮。
他的心里,像是被尖锐的针,一针一针的戳在心口上。那些疼痛,一直蔓延在他的身体各个角落……
疼,疼的他恨不得缩成一团。
晏安之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痛苦……
晏锦翻开手里的书,漫不经心的翻了几页后,依旧淡淡地说,“你既唤我一声长姐,那么我就不得不管你!安之,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做了他人的棋子,然后害死了最心疼自己的人!当年,我无知且幼稚的相信了他人,伤了父母的心……你若问我恨过吗?我是恨过的……”
晏安之抬起头来,讽刺地笑了笑,“你有什么好恨的?”
“我小时候很羡慕六妹妹,她难受的时候,季姨娘背着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晏锦的眼神有些迷茫,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一样,“季姨娘背着六妹妹,并不能缓解六妹妹的伤痛,但是,却可以给她安慰。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为何我娘不活着,若她活着,是不是也会像季姨娘疼六妹妹一样,疼爱我!我并不是认为,母亲对我不好,可安之……母亲对我再好,她终究不是我的生母,心里又怎么没有一丝隔阂?”
前世,她一直都知道小虞氏对她好。
可那时,晏锦的心里,对小虞氏却是憎恨的。
小虞氏明明是母亲的嫡亲妹妹,为何要嫁入晏家,做了父亲的继室。她那时不明白,也猜不透小虞氏的心思……直到后来旋氏告诉她,小虞氏是贪图权利,才会选择嫁入晏家时,她终于在那一刻,将所有的憎恨都丢给了小虞氏和父亲。
她认为小虞氏贪婪,而父亲薄情。
后来,许久之后,她才明白,小虞氏贪图的并非是权利,而自己才是最薄情的那位。
可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小虞氏就算不能生育,也可以嫁的很好,又何必跟着父亲?
或许,小虞氏从一开始,也明白自己终究代替不了大虞氏,所以对她和晏绮宁,一次又一次的纵容!晏锦那个时候才知道,母爱,其实是可以代替的!
可惜,有些事情,她知道的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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