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吗?
她后悔了,却并不是后悔救了师妹,而是后悔听从了何箫的话来到极北之地,可是一想到师妹如今是安好的,她还在落云峰内,说不定还在努力练剑,为内门大比做着准备,一想这些,杜寻凝就觉得痛苦之中,又有一丝丝甜美的情愫。
“别哭了,不过是杀几个人,你就成这样了,以后如何成就大事?”何箫冷漠的声音乍然响起。
杜寻凝原本不想理会她,却又听何箫说:“你看,那是什么?”
杜寻凝茫然看过去,天空之中,竟然飞来一只纸鹤。
纸鹤看起来相当破旧,但依旧顶着极北之地的寒风颤抖着朝着杜寻凝飞来。
杜寻凝是认识的,那种纤薄的、散发出淡淡白光的纸张是天鹤门的纸……
她一手就将那纸鹤捉住了,双手将纸鹤拢在手心,因为饱经风霜,纸鹤甚至还断了一个尾巴,传讯纸鹤虽然速度非常慢,但胜在不论多远,总是能够到达对方的手中的,或许这也是它最大的优点。
这纸鹤做得相当不好,脑袋还折歪了,杜寻凝将它拆散,一封小小的书信就从中掉了出来。
还不能做到传音只能传递书信,可见折纸鹤的人并不精通法术,这纸鹤又折得这样不好,几乎是第一时间,杜寻凝就想到了明千绫。
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双手竟然颤抖了。
小心拆开信件,入眼竟然真的是师妹的字。
师妹勤于修剑,最怕写字,但这封书信字字整齐,杜寻凝闭上眼睛,甚至都能够想象师妹皱着眉头、认认真真写下这封书信的样子。
她眼眶微湿,细细抚平纸张上的皱褶。
明千绫写了一大堆,但是超出了纸鹤能够承受的范围,所以又只好重新写,最后让纸鹤传来的,也只有那么几句。
不外乎是关心杜寻凝的一些话,末了还问她何时才能回来,是不是生气了。
杜寻凝抚摸着那张纸,似乎就感觉师妹就在面前,她一双长眸眨着,问她道:“师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一会儿又变了一张脸,撅着嘴巴,低着头,似乎是有些委屈地问道:“师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啊。”
杜寻凝觉得好笑,于是便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嘴上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傻瓜……”
可是话一说出口,才发觉面前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漆黑的夜与寂寥的森林,手指触及的,只有冷冰冰的空气。
杜寻凝一下子放软全身,任凭自己跌落在草丛之中,她闭上双眼,只觉得周身无比沉重,仿佛有千斤重的枷锁将她束缚。
“师妹……”她喃喃自语,觉得自己又心涩起来,一会儿又喊:“千绫,我想你……”
她将那封信紧紧贴在胸口,望着漆黑的天幕,只觉得心中又苦又酸,但一想遥远的天鹤门还有个傻姑娘在惦记着自己,心中那点酸涩又实在是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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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千绫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杜寻凝的回信,她坐在落云峰下山的台阶上,望着天上的流云,思绪不禁渐渐放空。
“若你日日如此牵挂,迟早一日会生出心魔。”
明千绫回头,见来人是蓝朔,不禁一愣:“大师兄。”
蓝朔微微点头:“她在外修行,参加内门大比的名额便让温莲顶替了。”
明千绫“嗯”一声。
蓝朔又道:“你一门心思尽在她身上,且不说如何修行,内门大比又打算如何?”
明千绫道:“自然是尽力而为。”
“可你这样,如何做到?”
明千绫不知道该如何答,或许她可以像是回答温莲一样回答蓝朔:她本就是个自私的人,她一门心思就是放在师姐身上,其他事情皆可抛却。
但是面对蓝朔,这些赌气一般的话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她问:“大师兄,你惦念过一个人吗?”
她问出这个问题,又觉得后悔了,大师兄哪里像是有这等感情的人?
却没想到,蓝朔却说:“有过。”
明千绫怔住,蓝朔面无表情地说道:“从前有个人总教我放心不下,不论他去哪我总要惦念着,可惜我腿脚不便,又要守住落云峰,却也似你这般想守着他、时时同他在一处,但是千绫,你认真想想,没有了你,她难道就会活不好吗?即使你并不在她身边,她难道就会过不下去吗?你这样成日惦念她,修炼怎么办?倘若一日她回来已是大乘,你却还是金丹,你如何作想?”
明千绫低头道:“我不过是怨她就这样匆匆而去。”
蓝朔也不多说,转身自个转着轮椅走了。
明千绫呆呆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问道:“师兄。”
蓝朔的身影停了下来。
明千绫问:“你惦念的那个人,现在如何了?”
蓝朔身形一怔,良久,明千绫才听他说:“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