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则精神矍铄地看着一群人活动开来,声音洪亮地教训道:“这地板,上过桐油的,要擦到亮晶晶的可以照出人影才对!一座宫殿就这么大点地方,安排你们这么多人,难道是让你们看风景的?只端茶倒水,三五个就够了!”
徐绍抽抽嘴角,看着一群小宫女蹲在地上,排成一排手拿大抹布撅着屁股一溜烟地擦过去,顿时想到了小时候看的老动画《聪明的一休》……他此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是时候把拖把搞出来了!”
****************************
“听外头说,徐涯已经死了!”韩太妃坐在床边,温柔地对着躺在床上须发皆白面目狰狞的老人轻声道:“嗯,对,你现在不是皇帝了,有御医翻出了当年太祖的脉案,还有一大堆的人作证,证明是徐涯毒杀了先帝篡位。所以陛下就把把徐涯改名为枭,贬为庶人……尸首都直接给烧了呢!”
韩太妃说到这里,捂着嘴笑了起来:“所以你放心好了,没人会惦记你的这条命的,毕竟徐涯已经死了嘛!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就像你这些年对我一样,把你好好的养着,就像养鸟一样,好吃好喝拿个大笼子关着……哦,好像不太对,你现在动都动不了,什么都要人照顾,这样子,应该算养猪?”
韩太妃笑了起来,她的眼睛弯弯的,虽然显出了眼角的细纹来,却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的风情来。徐涯双眼冒火地看着她,简直恨不能咬下她一块肉来,然而紧接着他狰狞的表情就迅速地收敛起来,因为他听到韩太妃说:“哎呀,不要这么盯着我嘛,我要是被你吓到了,说不定会让人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啊!到时候,你可就只能听我的声音,再也看不到我的容貌了啊!二郎,你真舍得?”
韩太妃看徐涯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这才满意底的笑了起来:“这才对嘛!你要好好的,少发脾气,才能长寿……这样咱们才能长长久久地做伴儿嘛!虽然我挺想大郎的,不过想到他现在可能跟先皇后过的舒爽得很,就又觉得不喜欢他了……还是你好,能一直陪着我。”
因为中风的缘故,徐涯并不能说出话来,不过就算他能说出话来,恐怕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与韩太妃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个女人骨子里如此的疯狂,要早知道如此,就算直接勒死他让他给徐渊殉葬,也不要给自己找这么大的一个麻烦啊!
然而此时后悔哪里还来得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太妃兴致勃勃地坐在他床边的梳妆台跟前,对着镜子开始给自己化妆,一边化妆,一边念叨着:“阿翰一会儿要过来呢,还带了他儿子来,他说他家那个大郎,跟我的大郎长得一模一样呢?二郎,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太子殿下长得真的跟太祖很像么?”
徐涯哪里说得出话来,他木呆呆地躺在那里,一声不吭。
韩太妃也没指望他回答,收拾好了就走了出去。她走出这件小小的想厢房之后,脸上那诡异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她沉声问身边的宫女:“听说陛下封了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做太子婕妤?那小娘子好像挺出名的?”
宫女道:“是有点名气,因为不肯给丈夫守寡从婆家打了出来,后来进了道观修行,几年里年打伤的登徒子光是有名有姓的就有四十多个。”
韩太妃笑了起来:“陛下真是胡闹,怎么给太子选了这么一个悍妇。”
宫女道:“又或者这位生的像男人,所以才勾得太子喜欢?”
韩太妃摇摇头:“怎么可能?那么多登徒子争着抢着让她揍,定然是天仙一样的美人……罢了罢了,反正马上就进宫了,回头就能见到,没必要现在猜来猜去。”她说着信步向庭院里走去,宫女连忙撑起伞来给她遮阳。这宫女跟在她身边显然很久了,说话相当随意:“太妃,您难道打算就这么一直养着……他?陛下只怕未必会高兴。”
韩太妃冷冷一笑:“你当陛下会那么小气?再说了,谁要养多久呢……我就是新鲜新鲜罢了,过几日烦了,就让人把他绑上石头丢到湖里好了。反正徐庶人早就死了,他多活几天少活几天也没什么区别。”
那宫女识趣地没有再说什么,韩太妃为人做事向来谨慎,会在徐涯这件事儿上如此任性,纯粹恨透了,不发泄一下太憋屈得慌,跟她继续说这个的问题简直是自讨没趣。
韩太妃沿着小岛边缘的小径散步,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叹道:“这小小的岛,我连铺路的石头有多少块儿都数清了,早就在这里呆腻了。本想着这辈子早晚要找机会出去过几天清净日子,现在看来,还是不可能啊!”她说着,忍不住叫起了宫女的名字:“阿敏,你要是想出宫的话,就直说,我放你出去。”
阿敏笑了笑:“我这个岁数,出去还能干嘛?嫁人人家都显老呢!只是太妃……陛下很尊重您的,过去也曾传信说但凡有可能,一定想办法把您弄出去。怎么现在陛下成了陛下,你反而说不可能出宫了?”
韩太妃也笑了起来:“要不然,咱们打个赌?”
阿敏连连摆手:“我不赌,肯定输了的我才不赌呢!”
韩太妃笑道:“看你这点胆子!”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一个小宫女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太妃,请回,回去……陛下的圣旨到了。”
韩太妃又笑了起来,冲阿敏道:“是不用赌了,看来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