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哆嗦,最要命的不是黑暗,而是五楼上有火光,还是明火。伴随着颤动的火光,我听到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是谁在五楼走廊上细声说着什么,听上去神叨叨的,像拜神时的祷告。
往上走了几格台阶,我看到如同黑色飞絮的纸灰旋转下落,其中还夹杂着黄纸的气味。纸灰落下的状态很奇怪,通常我们烧纸的时候,灰烬都会往上飞。但这些纸灰沉得相当快,就像在被什么往下吸一样。
我不禁偏过脑袋,埋头往楼梯间的缝隙瞅了瞅。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黑暗中,我竟然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女人。女人披散着头发,后背全是血。她四肢着地,一步一步往上爬,没有半点声响。我从她沾血的着装上面,依稀能够辨别出,那是早上才死的老板的情妇。
好在她没有抬头看我,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可能是我对她有愧,所以她看上去比鬼司机恐怖得多。尤其是她背上的血,泛着红涔涔的阴影,仿佛把所有的戾气都显露出来了。
直觉告诉我,她想杀人。
我正想追上丰子染让他看下面,可是一抬头,他不见了。昏暗的楼道间,只有东倒西歪的杂物,以及被抖动的火光拉长的杂物的影子。
我庆幸刚才没有直接开口,否则惊动了女鬼,我还不知道怎么死。
现在我也不敢再动,急跑会弄出响声不说,最主要的是腿已经软到不行了。即使内心一直在跟自己说我很胆大,但肢体不吃这一套。
眼瞧着女鬼上了三楼,与我只隔着一道楼梯。别无他法,我只能躲。
旁边正好有一口瘪了半边的纸箱,我轻轻拿起。两只耗子“唧唧”溜出来,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垃圾上。动静应该不小,我赶紧将纸箱套在身上。纸箱不是很大,只罩住了我的上半身。
女鬼听到动静,果然加快了脚步,眨眼就到了楼梯的转角。此时我们就处在同一截楼梯上,我从纸箱的破缝间清楚地看到了她诡异的脸。
咯嘣——
我脚下第三格台阶上的杂物响了一下。她瞬间移动过去,愤怒地将物品剥开,揪出了一只半斤重的大耗子。她双手分别抓住耗子的头和尾,一拉就把活生生的大耗子扯成了两截。
这要是让广告公司的王八秃子老板瞧见,她娇滴滴的情人变成了这样,肯定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看着耗子下漏的内脏和血液,我脑门上的汗吱溜就下来了。连无辜的耗子都惨死,更何况是间接害死她的我。
我紧张到都不敢正常呼吸了,只能用牙死死咬住自己的左手,企图转移注意力。但这种痛觉,比起眼前的恐惧来,跟闹着玩似的。
女鬼扔掉撕碎的耗子,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到了我的旁边,她顿了几秒,然后继续往上走。大概是楼上沉下来的纸灰救了我,我看到她在追着纸灰,一步一步往上爬。
直到女鬼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这才放开已经被自己咬到流血的手。
就在我庆幸的时候,突然,我的箱子被谁从外面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