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共睹,在下自然不敢随意质疑。然而皇上命在下来洛阳前,曾经郑重其事的叮嘱道:‘正所谓能医不自医,太真娘子久病未愈,实在令人担忧,爱卿务必要好生为她诊治,万不可听她几句推辞之语便让她继续胡闹下去,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在下自然不敢违背皇命,还请太真娘子不要为难在下。”
暮朝正欲开口,一直紧皱眉头的李隆基却抢先道:“即便是医者能医不自医,在太真娘子的身边还有本王这位弟子呢,又岂会任由她身体虚弱而置之不理?本王早已为师父诊过脉,她不过是由于在湖州过度劳累,又痛失亲人,加上感染风寒,因此导致气虚血弱,四肢无力,只要好生静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如初。”
沈南缪目光微闪,却是坚持道:“在下自然不敢怀疑太真娘子与王爷的医术,只是圣命难违,即使王爷已经为太真娘子诊治过又如何?在□为御医,奉旨再为太真娘子诊一次脉,对太真娘子百利而无一害,王爷又何须这般介怀?”
李隆基听闻沈南缪不住的提及圣旨,不禁心烦意乱,想到暮朝如今的脉象,连自己都能清楚无误的诊出滑脉,沈南缪身为医术最为高明的御医,又岂会看不出暮朝身体的异样?然而只要想到当皇上得知暮朝身怀有孕,只怕很快就会为她与张易之赐婚,李隆基便觉得胸口梗堵难过,憋闷得喘不过起来。
由于皇上派遣御医沈南缪前来为暮朝诊脉,这些日子来被李隆基刻意回避的事情再次被摆到台面之上,再也无从隐瞒掩饰。李隆基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以前尚未明朗的心思逐渐清晰起来。
李隆基望着黛眉轻蹙的暮朝,看着她对面露担忧之色的张易之微微勾起唇角,明澈的凤眸中带着温柔的安抚,心中那个被理智勉强压制许久的欲念再也无法遏制的破土而出。
李隆基紧紧的盯着暮朝精致秀美的面容,终于明白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不可能任由暮朝嫁予他人为妻。一想到暮朝将会语笑嫣然的依偎在另一位男子身旁,从此以后一颗心会紧紧与她的夫君牵绊在一起,为他欢笑、为他落泪,眼中心间渐渐的满是她的夫君与子女,再也没有他的位置,李隆基便觉得嫉妒欲狂,心痛得难以忍受。
李隆基暗下决心,无论有多么艰难,他都要想方设法竭尽所能的将暮朝留在自己身边,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厌恶苏焕与张易之,因为除了自己以外,他根本无法忍受其他男子走进暮朝的心中。
一直想着如何应对沈南缪的暮朝并未注意到李隆基此时纷繁复杂的心思,如今她身上的全部异能皆备暮枫以担心伤到孩子们为由尽数取走,根本无法掩饰自己身上的喜脉。然而暮朝却也并未太过担忧,她十分清楚,仅凭自己出众的医术,只怕皇上以后还要有求于自己,对于自己有了骨肉血脉,皇上不仅不会动怒,反而会更加放心。因此,尽管心中不喜,暮朝却觉得但若是无法推脱,即便被沈南缪诊出喜脉,倒也并无大碍。
暮朝轻叹一声,伸出手臂,对沈南缪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沈御医费心了。”
沈南缪微微颔首,刚想上前为暮朝诊脉,却见临淄王冷着面容将自己拦住,从怀中掏出一条天青色的锦帕覆在暮朝白皙的手腕上,将细腻的肌肤遮盖得绵绵密密,才转头对沈南缪说道:“正所谓男女有别,还望沈御医谨言慎行,千万别惹祸上身。”
沈南缪嘴角一抽,望着同样惊讶的太真娘子,心中暗讨这个理由放在其他医女身上也便罢了,这位太真娘子行医之时几时曾将男女大防放在心上?纵然心中有所不解,然而对于李隆基合情合理的要求,沈南缪倒也无从拒绝,于是走到暮朝身旁,隔着三尺远便停下脚步,如同为其他贵女诊脉那样弓着腰,伸出手指轻轻搭上覆盖着锦帕的手腕,凝神静心的为暮朝诊起脉来。
然而不过片刻,沈南缪便明白了临淄王先前古怪的叮嘱所为何事。太真娘子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正是喜脉无疑。想到临行前皇上隐隐约约的暗示,沈南缪便不自觉的望了望立在一旁满面焦急之色张易之,心中暗讨事情果然如同皇上预期般顺利,如此一来,皇上应该可以放下一段心事了。
沈南缪心中虽喜,面上却是一派严肃,眉头紧锁,神色复杂的望着若无其事的暮朝,正欲开口,却听临淄王浅笑道:“早就听闻沈御医医术高明,仁心仁术,有你为暮朝诊治,本王也可放下心来。只是近来暮朝的身子有些虚弱,不知可会影响本王孩儿的健康?”
此言一出,顿时惊呆了在场的三个人。
暮朝与张易之震惊的望着李隆基,沈南缪则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喉咙吐不出又咽不下去,好半晌才回过味来,难以置信的反问道:“王爷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