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奉辰苑半步。
如此,允祥、允䄉原本恼怒、怨怼的情绪却也缓和了些,想着或许皇上心中也是惦念着八哥的。
然而却不曾想仅仅过了两年多的时间,皇上便允许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入住奉辰苑,还专为那女子改了奉辰苑的名字。其他不知内情的兄弟担心皇上被女色所惑,而允祥却是在担心之余,更是埋怨皇上竟然如此快便将八哥抛诸脑后,再无半点怀念之情。
而其中最为怨恨皇上的人,非允䄉莫属。
允祥知道,允䄉此番前来,定是要与自己商议此事。然而却不想碰上了允禄,自然无法在毫不知情的允禄面前谈论此事。因此,满腹怨言的允䄉无处宣泄,自然只能郁闷无比的独自生着闷气。
允祥心念电转,想要找个什么借口将允禄支开,好好趁此机会与允䄉畅谈一番。否则以允䄉对八哥的情分,一定会钻牛尖。这怒火若不及时疏导,倘若有一天爆发出来,必会惹出滔天大祸。
然而正在此时,却见府中管事的太监匆忙的前来回报,说是皇上携宸妃娘娘前来探望王爷,已经走到门口了。
允祥闻言一惊,想到允此时的状况,不由得十分担心。
自从八哥过世后,十哥和皇上之间嫌隙日重,两人彼此见了面不是相看两厌、便是郁闷尴尬,因此渐渐两人都避免见面。更何况此时十哥心中显然对皇上存有怨气,再碰见皇上与宸妃娘娘,还指不定闹出些什么事来。
尽管允祥心里万分焦急,却无奈的看见皇上携宸妃娘娘在高无庸及几位宫人的陪伴下走了进来,虽然皇上及宸妃均因微服出宫身着便装,然而见到圣上驾临,屋内众人皆跪地参拜,向皇上及宸妃见礼。
雍正见允祥竟也要起身参拜,连忙几步上前将允祥按在床上,责怪道:“都病成这样了,还不知好生将养,这时候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快好生躺着,赶紧将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强。到时候,朕还有很多军国大事要与你商议呢。”
允祥看皇上如此坚持,也便躺回床上,口中却是连声告罪,那谨小慎微的模样令雍正皱起眉,心中却是缓缓一哀。
雍正没有再对允祥说什么,反而回身叫允禄、允䄉起身,说毕竟不在宫中,今日只叙手足之情,不论君臣之礼。
允禄应诺着站起身,兴高采烈又将允礼府上的喜事详述了一遍,听得雍正也不禁展眉朗笑道:“这倒是一件难得的喜事。等允礼嫡子降生,朕定要好好送上一份大礼给小侄儿庆生。”
允禄也笑着打趣道:“若真是如此,倒是如了十七弟的心愿了。”
允祥见允䄉面色不对,赶忙笑想要将话题岔开,然而尚未开口,却听允䄉阴阳怪气的说道:“宫中之人皆言宸妃喜爱奉宸苑的淡雅幽静,每日几乎不踏出奉宸苑一步,宫中有多少人仰慕宸妃的绝代风姿,想要见上一面却终不可得。怎么今日宸妃却破例不但出了奉宸苑,更随着皇上来到怡亲王府。莫非,宸妃又看上了这亲王府上的美妙景致,想要在这里建个园子住住?”
允䄉一番话句句带刺,雍正闻言勃然变色,心中怒极想要发作,却又想到允䄉之所以与自己如此叫板,还不是想要为胤禩讨个公道。
想到此处,雍正心中怒火稍缓,不着痕迹的瞪了身旁的始作俑者一眼。
雍正想到当初误以为喜欢上自己亲弟之时的种种痛苦纠结,到头来却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而自己虽然恼她、恨她、怒她、怨她,但却终究舍不得杀掉她。
既然舍不得她死,那自然要将真相弄清楚方能继续留她在身边。然而却未想到她竟借此机会一心求死。更在临时之前说了那些话、留下那些手稿,将自己本就有些后悔的心搅得更加悲痛难言、纷乱一片。
想到这两年自己为她经历的种种思念悲伤、更被至亲兄弟误解却无法解释,也不愿解释。
除却其他原因,雍正当真也不愿将自己与心上之人的种种恩怨告知他人,如此,自己还能与她有着些许共同的回忆,苦也好、乐也罢,却是旁人无法介入的密境。
雍正只觉得因为与她共有着一些回忆,也仿佛离她更加接近了些。这些回忆是雍正在近两年里每逢无法遏制心中对那神秘莫测的心上人日益深重的思慕之情时,唯一的慰藉和短暂的安慰。
然而雍正越是反复的在心中一次次展开这些回忆的每一幅画面,却更让雍正如饮鸩止渴般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的陷入深深的爱恋。
雍正如今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正深爱暮朝到了一日不见、思之欲狂的地步,不是在宗人府初见之时,也不是在与以胤禩身份出现的她相处的几月中,而是在她突然离世后那日复一日悲痛无望的思念中,他终于一点一滴的将她深深的镌刻于眉间心头,再也无法舍弃。
雍正想到此处心不由得再次瞥了暮朝一眼,却见她面带浅笑,目光澄澈,这原本正是雍正平日里最喜欢的模样,然而此时雍正心中思绪翻涌、心绪激荡,却见暮朝依旧风轻云淡的样子,对自己心中的苦闷全无半点察觉,中更是恨得牙根痒痒,暗讨今日回去后定要好好的和她算算这笔旧账。
允祥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僵局干着急却也无法可施,正打算假装病重以求引开皇上注意力的时候,却听皇上语气淡淡的开口说道:“宸妃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断。敦郡王逾越了。朕与怡亲王还有要事相商,你和允禄便先行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