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开口时嗓音仍是无力至极,“小叔,你们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年西顾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脸上神情僵硬近乎麻木,而他身后浓墨夜色更衬得他身形孤寂而颓然。
四下死寂。
一时间,三个人神色各异。
像是突然倾覆的潘多拉魔盒,顷刻间黑暗里的肮脏秘密无处遁形。
难以想象……
年西顾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捏紧,若不是今天刚好过来这一趟,他可能还会像个笑话一样在别人编织的残忍谎言里不断chen/沦无可自拔。
可不就是个笑话么?
是他一厢情愿将宋雅礼当做稀世珍宝,甚至为她不惜放弃自己所钟爱的一切,更不惜以单薄之力同整个年家抗衡,可到头来他得到的又是什么?
他不过是她靠近另一个男人的踏脚石!
也想发泄,可又不甘当个可悲的受害者。
傅商商是这样、宋雅礼也是这样……
为什么一个两个,眼里都只有他年慕尧?
可偏偏年慕尧定定站着,眸光沉静愈发衬得他神色冷漠至极,至始至终他薄唇都是紧抿,若无其事的脸上没有半点歉意可查。
只令人觉得无比窒息!
年慕尧这个人,更像是高高在上受人膜拜的神祗,年西顾不禁又有些挫败,他可能这辈子都难以像他这般,连超越他的想法都变得十分荒唐。
僵持……
不过片刻对峙,高低立现,叫人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年慕尧不回答,年西顾熬不过这阵沉默煎熬,开口打破沉默,“刚刚你说她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接近你,我只是垫脚石,小叔,这些都是真的么?”
年西顾仍有些难以置信,这系列荒唐扭转的情节是他做梦都不曾想过的。
可却又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整个晚上,他原本的认知顷刻间颠覆。
好一会他的呼吸才算平复,“还有,她说傅商商是你的软肋,既然你这么见不得她傅商商受委屈,那你又为什么不要她?!”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夹着十足怒气的低吼。
话音落下,空气瞬间凝固。
到眼前才发现,纵使自己也是受害者,可满脑子浮现的却是傅商商因为这个男人受尽委屈的样子。
那样不顾一切的傅商商,那样爱他的傅商商!
哪里不好?凭什么他就是不要?!
到眼前才明白,又深深无力起来,有的东西他求不来,可那样炽热鲜活的感情,被人虔诚的供奉到年慕尧面前,他却态度明确的不想要……
他不懂,分明更该愤怒的是宋雅礼背叛他的事情。
可怎么到头来满脑子却都是傅商商多么多么委屈的样子?
是气愤,可更多还是气年慕尧对傅商商的冷漠和绝情。
“年慕尧,你说话!”
身体里怒气升腾翻涌,再开口不受控的朝他吼。
连小叔都不叫了,连名带姓的,对上年慕尧仍是冷冰的面容,一脸愤怒肆虐,像是恨不得自己一肚子怒火能够直接将他淹没。
门里,年慕尧看一眼他近乎失控的模样,下意识皱眉。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果真开口,却是回头看向那边仍旧瘫坐在地还没回神的宋雅礼方向,腔调平静的不见起伏,“看来,你离开的日程需要提前了。”
既然年西顾已经知晓一切,那她连处理好和年西顾关系的时间也一并不需要了。
宋雅礼这才回神,苍白的摇了摇头,一脸泪痕交错。
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微一停顿,年慕尧回头,沉冷视线落在年西顾身上,这才继续开口,“傅商商即将和你订婚,她是你的未婚妻,所以往后不要再问我要不要她这种蠢话。”
一整个过程,他无知无觉的平静至极。
话音刚落,长腿跨开,半点犹豫没有的同年西顾擦身而过。
直到他修长消失在开合的车门之间,黑色卡宴融进夜色中走远,年西顾这才回神,看一眼里头大势已去的女人,竟提不起半分怜惜的心思。
转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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