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传讯符道:“我稍有发现,现在并无危险,正要再接再厉,待会就回去寻你。”
余清圣听见她在传讯符里一口拒绝,顿时又急又气,大声道:“馥儿!你走时答应我什么来?怎可言而无信!”忽然省起,顿时脸色大变,“还是……你只是不相信我?怀疑我会坏了你的事?”
此时余清圣正在她上方,从虞璿这个角度,连他神情细微的变化都瞧得清清楚楚,见余清圣气得脸色发白,又是泛着潮红,急痛交加,几乎都在爆发的边缘了,忙对着传讯符高声回道:
“亏你还是哥哥,竟然这样想你亲妹子!我只不过是不能够随叫随到,你居然就硬给我派罪名!不但说我无信,还要疑我藏私!你给我等着!回头这笔账不算清楚了,咱俩没完!”
她在这里听得见余清圣说话,但余清圣却只能从传讯符里听到妹妹的声音。而虞璿也着实怕余清圣继续追问下去,忙将传讯符上的法力掐断了,让他说不成。
虞璿只知此地幻境极为高明,连她也瞧不出一点破绽,此刻追来的余清圣,她自然也判断不出真是假,但无论来人是真是幻,她都不会答应。
因为,一来这类幻境无关修为,人多无用,若是来的余清圣是真,说不定也是一般困在这里。而若是来人是幻象,虞璿自然更不能听,否则心灵上起了一点缝隙,立刻要陷入万劫不复。
应付这类幻境的法子只有一种,那便是任他万般幻象,只由本心。换句话说,幻境里面的人物是幻象,而所谓真实外界中的种种,其实也可以说是另一种虚幻。
似普通人,喜怒哀乐,种种选择,都并不由自己的心而定。做一件事,如果旁人赞叹鼓励,便喜悦奋勇;如果旁人指责否定,便心生犹豫。相信父母、师长、朋友、社会习俗……一辈子都是被外界撮弄着走,只能人云亦云,并无自己的真正主见。
而修士修真,除了增长修为,积累法力,便是修的一个“去伪存真”的真字,也就是所谓的“修性”的境界,只不过修为法力法术这些尚有经书秘笈可学,修“性”却只能靠自己,有时候修“性”不足,便判不出真伪,理解不了更高的境界——对世界、对自身的理解,都无法更上一层楼,这也就是所谓的境界限制。
虞璿对待那追来的余清圣的态度,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的目的是要查探此地,而来人是阻止她前去,若说幻象的阻止不可听从,难道真人的阻止便合该听从了?在幻境之中,最忌讳的便是以旁人的要求,取代了自己原本的主张,否则就算是被人所愚。
真实世界中也不是所有都正确,而幻境中自然也不会是凡事都错,否则一旦知道自己陷入幻境,只要凡事对着干就能破幻?这岂非无稽之谈?真真幻幻,幻幻真真,却要凭心去分辨。
虞璿对待适才出现的风白羽,此刻出现的余清圣,并没有因为知道“我在幻境中”,便随意对待,在外面时态度如何,此刻还是如何,一切凭心而行,自然心念一丝不乱,澄静如水。
……
余清圣被妹妹直接掐断了传音,再想说什么已经没了下文,气得没头苍蝇一般,遁光满天乱转。他忽然赶来,其实倒真不是虞璿以为的幻象,而是余清圣之前多留了一个心眼,偷偷在妹妹身上留了一道追踪留影的魔法,因为这法术是留在虞璿的储物囊上,又十分隐蔽,因此她也没发觉。
本来余清圣一路偷偷观察,也自放心,哪知虞璿到了这一片海湖之后,法术骤然消失,又不像是被人破了。余清圣顿时坐不住了,急忙追了过来,哪知赶到之后,虽然有所联系,但却未能把人找回来。
他恼怒了一阵,却也平静下来。其实余清圣心中清楚,虽然这段时日两人亲密非常,虞璿对他也是言听计从,但其实是双方都在尽量修好,距离真正的亲如一家毫无隔阂,那还差得老远!因此虞璿一旦坚持要单独行动,余清圣第一反应便是,她想要撇开自己!
实际上,兄妹俩在这段时日的同行独处,潜移默化,对两人的影响都已经不小,否则换了其他人,余清圣就算生疑,也绝不会立刻就质问了出来,非要旁敲侧击判断精确之后,才会着手施为。而虞璿同样是考虑着余清圣的心情,也不愿去编谎话骗他。
余清圣在这片海湖附近又搜寻了许久,却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虽然十分担心虞璿的安危,却也无计可施。而且虞璿适才是气冲冲地掐断了传音,余清圣想到妹妹平安回来之后,还有一场官司等着他,顿时又添一重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