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将我拉回了神。而看清当下情况后,我一颗小心脏都差点要蹦出嗓子眼了。天啊怎么回事,我跟郡主……怎地凑这么近了?!我竟还不知什么时候就把爪子放在了人家脸上!
我一个激灵,赶紧收回手撤回身坐好,然后低头猛扒饭。没想到下一刻,对面的郡主也倏地端起了碗,而且吃得比我还快。
咦,之前不是还说不喜欢吃这些菜的么!郡主你猛吃之前好歹先说几句斥责的话啊,不然好尴尬好惶恐,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两个人都不发一言快速扒饭的场景也太诡异了吧!要是大厨子见到了会哭着给我们加菜的啊!
而且……而且我这脸红心跳地是怎么回事。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每回跟郡主在一起时都好像不太正常啊……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我跟郡主沉默着将饭菜一扫而空。
饭后我忍不住要削个苹果,好去去舌头上残留的那股芹菜味儿。那头的郡主吃饱后倒是恢复了正常的邪魅模样,坐在榻上优雅地喝着茶,眼睛亮亮地看我削果皮,最后还起了玩心凑过来。
“郡主你别靠太近了,我拿着刀呢。”我皱眉道。随即却心念一起,故意装作不小心,手上刀刃偏向她那边,眼看着就要割到袖子了,忽然一道凌厉的劲气破空而来,咻地一下,那把小刀子霎时断作两截。
一起断落在地上的,还有我的一缕头发。
果然有人在暗中保护!我不由心惊,仔细看向那房梁阴暗处,却不见半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唯有杀气隐隐显露,一点点逼迫过来。对方武功,只怕是比大芳还要厉害了。原来郡主身边还藏有这般人物……
“刚才我差点小命不保啊。”我拍拍心口,语气委屈。
“呵,放心吧,她不会误伤好人的。”郡主垂眸,伸手拾起我断落的那缕发丝,盈盈起身。
我不确定地看向她那张神情淡淡的脸,却惊觉自己额头上都快要冒汗了。咦,这会儿我才注意到,房间里炭火烧得也太旺了吧,虽然已经起秋寒了,但放五只炉子是不是夸张了些。
这时候,绿螺却领着两个小侍女端着热水推门走了进来,然后利索地收拾完桌子,又低头出去。不过临走前,她那笑吟吟投来的一瞥却似含着什么深意。
我微愣住,还没来得及琢磨一下,对面洗漱了一番的郡主就幽幽丢过来一句叫我目瞪口呆的话:“大花,待会儿吃完了水果,就过来侍寝吧。”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瞧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本宫这几晚睡得不甚舒服,想要人陪着而已。”郡主轻飘飘瞥了我一样,然后转身绕过屏风走进了里屋。
——我还有什么心情吃水果。
直到躺在郡主床上了,我还是不太理解方才她说的那句话。睡得不舒服想要人陪是什么意思?有个人躺身边就舒服了?不过她现在倒也规规矩矩地,没有对我……呸,本来就是正正经经地睡觉而已啊!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都怪郡主,说什么侍寝……
可是,睡不着啊。身边躺着个想杀杀不了的人,梁上还可能蹲着一个神秘暗卫正凶神恶煞地盯着我看,能睡着才怪。
躺在外侧的我呆愣愣望着帐顶,眼神不时往那头梁上飘。里屋这边有个打开的窗子,垂着竹帘,不时微风拂动。夜半里促织的叫声听得很清楚,外头明晃晃的月光也漏了些进来,在案几上留下细密的银白色横线。
分明是秋夜露浓的寒凉之际,此时屋子里却如同酷暑。
好热。那几只炭炉子可不可以端走啊……
忽然地,旁侧郡主翻了一个身转向我,脑袋就这么顺势靠进了我颈窝里,双手也紧紧抱住我的腰。我忍不住一哆嗦,第一反应却是郡主身上好冰啊,就跟那刚从风雪里走出来,裹了一身冰霜的人一样。
“咝……郡主?”
“别动,这样给我抱着就好。”郡主压抑地,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感觉到她呼吸里的颤抖,心头微微一沉。睡得不舒服,原来指的是这个意思么。她夜里还是会发病?
怪不得屋里摆了这么多炭炉子呢……我微微低头看去,见她皱着眉头,难受地往我颈窝里蹭,好似那身子怎么都捂不热,炭火怎么烧都没能带给她丝毫暖意。
还真是怪可怜的啊,当初她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我僵着不动,下意识地瞥了眼那梁上。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会儿那里竟似有怒意渗了过来,就像是在责怪我没有用心照顾他家主子一样。
于是在这无形的威逼之下,我很没骨气地拉起了被子将郡主大人裹得严严实实地,连带自己也一起裹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抱住那冰寒的身躯,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旋上。然后搓热了双手,一下下轻抚她的背,打着舒缓的节拍,好似在哄稚童入睡。
嗯……就当是抱着冰块降温好了。反正屋里那么热,挨着郡主刚刚好……我这般安慰自己。
四下变得安静,连夜虫的声音也小了。角落里的更漏缓慢滴着水,声声催人困倦。渐渐地,怀里人的颤抖平息下来,呼吸趋于绵长。而我的意识也跟着模糊,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郡主已经不在床上了。我到田里修剪花枝的时候忽然觉得忐忑,郡主这人最爱面子,又是那般喜怒无常,昨夜里她发病脆弱地窝在我怀里取暖,今早起来会不会又生气,想杀我灭口啊……真是细思极恐。
却没想到晚上被喊去吃完饭后,郡主竟又要我留下来陪她睡觉,原因是她觉得我昨夜里侍候得极好,她睡得很舒服……为什么听起来很羞耻!
我堂堂江湖第三女杀手,就这样沦为暖床物件了么。
“郡主,你可以抱着暖壶睡觉啊。”再一次被某位郡主抱着蹭脖子的时候,我忍不住提议。
“不,本宫喜欢软一点大一点的。”郡主再次面不改色地说出了听起来很羞耻的话,然后还理所当然地道:“而且你身上既然这么暖,就应当主动过来给本宫暖床才对。这是身为近身侍女义不容辞的职责。”
我道:“大芳也给郡主你暖过床吗?”
某郡主一脸嫌弃:“大芳她还不如暖壶。”
噗,这种不知是喜是悲的复杂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般又过了两日,真如郡主之前所说那样,药庄里热闹了起来。
今早上我才刚去到花田,就远远地听见了一些喜庆的唢呐声,于是站到坡顶上瞭望,见远方那山路上有一队人马正披红挂彩吹吹打打地向着药庄大门这儿行来。
耶,看这情形……是银庄主要纳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