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一名头发血红,生有双角的男子抱着双臂,立于竹梢顶端,讥诮地看着景天匆匆而去的背影。
“我会带人回来的,小英!”楚蝉心中一叹,也不做指望,只希望能拖到他逃得足够远,自己独身一人再做计较。强打起精神,她笑盈盈地转过身。
半个时辰过后,殊明在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开始感到不甚耐烦。这小姑娘莫不是在撒谎拖延时间?他刻意放出灵力,在先天高手的威压下,她却似乎毫无感觉,依然笑脸迎人。
殊明心中一凛:这小蛮子身上有法宝?再看向她的目光便充满贪婪。他却不知她时刻开着金钟罩,虽有一定的防御作用,但先天与后天境界不可同日而语,楚蝉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她心知对方还未动手,只是想从她身上榨出更多好东西,于是故意聊到南疆的地广物博。
“千年石乳!紫金蟾蜍!”殊明眼睛放光,楚蝉极力忍耐着那仿佛要将自己扒光的视线,表现成一个喜欢炫耀的小姑娘:“是呀,等护法他们来了就能给你看看了!”
“这么多奇珍异宝,你们的护法一定本事高强,不惧强人吧!”
“哪里哪里,只有练气修为而已,哪比得上道友法力高深!”两人心怀鬼胎,相互试探,楚蝉疲累中心里开始打鼓:景天能找到紫胤真人吗?说不定他们早就回昆仑了呢?不行,不能指望别人。
楚蝉打定主意,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瓶,旋开瓶盖喝上一口,砸吧嘴做出回味无穷的样子。
殊明十分感兴趣地盯着它,楚蝉又连喝几口,抹了抹嘴,晃了晃瓶身,做出不舍得再喝的样子。
此时天气干燥,他们说了半天话,早就口干舌燥。殊明舔了舔嘴唇,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楚蝉略显慌张,用手心捂紧瓶口,似是生怕他闻到香味会动手抢,却忍不住骄傲地介绍:“这是我族中长老婆婆酿造,用药酒浸泡五毒之虫,喝上一口可以增加十年修为呢。”
殊明喉咙痒痒的,“可不可以给我品尝上一口?”楚蝉嘟起嘴,把瓶子抱在怀里,不舍道:“唉,不多了呢。”瞅了瞅他,她磨叽半天,才总算同意把它递过去。
殊明接过来,透明的瓶身软而轻,里面留有半瓶黑褐色的液体,一晃便起了气泡,看上去像是毒药,令他一时又有些踌躇。看了看瓶身上环绕着的一圈红色标签,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字体,看不懂其含义,想来是那南蛮子的鬼画符。方才亲眼见到那小姑娘把它喝下去,最终仍是贪婪占了上风。
他试了一口,砸吧嘴,觉得还不错,咕嘟咕嘟把大半瓶可乐全喝光了。
是的,她给他喝的是一瓶加了料的可口可乐。虽然身上有蒙汗药,但她不觉得他会尝不出来,于是用了可乐加摇头丸。也不知道系统里为什么连这种东西也有卖,还很便宜。
过了不久,他开始打嗝,又觉得视野有点模糊,他站起来,眼前的竹林似乎倒了个个?
楚蝉见殊明像喝醉了酒一样晃晃悠悠,立刻一张雷符甩过去,然后拔腿便跑。
“竟敢骗我!”殊明勃然大怒,爬上仙剑追了过去。
一根接一根的竹子相继倒下,他飞得跌跌撞撞,把林子破坏得乱七八糟。
一道又一道雷光打过来,楚蝉绕着之字形,边躲边跑,但仍不免时而被雷劈中,从一开始的剧痛变得现在身上麻麻的,就连痛觉都失去了。最可恨的是,那人似乎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有好几次他分明可以擒住她,却似乎想要折磨她,只用雷不断地劈她。她现在最强的攻击便是雷符,可他的功法有些邪性,似是能吞噬她的力量,她扔出雷符只是给他吃下去做补品。
沉住气!楚蝉逼迫自己坚持下去。既然他想玩,那就让他兴致更高一点、更轻忽一点!
她脚下一绊,狗啃泥地扑倒在地,那狼狈的模样引得他哈哈大笑。
只希望能争取到多一点时间!她掏出竹箫,微颤的手将它凑到唇边。那日十五之后,她细细想来,不由暗骂自己的愚蠢。她前世学过钢琴,练过的曲子以百计数,怎么当时只记得一首梁祝?
“铛——”连着四个重音,一腔悲愤的乐音从唇下流淌出来。这是命运交响曲的前奏,以隆隆的雷声为背景,愈发显得曲调激扬奋进。
从莫名穿越开始,她已身历无数险境。总BOSS的追杀没能弄死她,心魔没法困住她,屠苏的发作也没有炮灰她,这次误入陷阱,踩中一坨狗屎,难道就能令她失败吗?不!她不信命!
曲调吻合心境,使得感染力倍增。命运的第二乐章虽激越不再,却更加婉转伤情,楚蝉把那曲子吹得如泣如诉。
在她头顶上空的竹梢,微不可查地晃了一晃。
“哼,有点意思。”那女娃娃孤注一掷的眼神令重楼目露欣赏。
凄楚起伏的箫音使得殊明胸中气血激荡,一时不查,竟然一口血喷出来,他咬牙切齿地道:“小兔崽子,老子弄死你!”
楚蝉充耳不闻,指间夹着五张三品符箓,一张张飞出去在他周围组成一个简单的引雷阵,然后朝殊明冲过去。殊明措手不及,心道自己一语成谶,这小崽子莫不是真成呆肥兔了吧。然而她撞上去的同时,将剑插中他脚背,在他发狂的呼喝中,五道雷电汇聚成一道粗如树干的惊雷,直直劈下来。
楚蝉避之不及,也被余威扫到,头发烧焦蜷曲,脸上麻酥酥的,僵直在地上暂时动弹不得。望着他脚下焦黑损毁的龙泉,她心中剧痛。这一击的成功,可以说是龙泉用生命替她换来的。
藏在竹影间闲闲观战的重楼“咦”了一声。这小姑娘竟然能想到用数张三品符合成四品惊雷符,还用精铁制成的剑来引雷,倒是有许多奇思妙想。
不过,对方伤不致死,她自己却战斗力全失,不懂得给自己留后手,战斗意识还太差。
现在,就看他们谁能先恢复了。
一片狼藉的竹林里,跌在四面倒伏的竹竿上的一个青年道士和一个小姑娘,恶狠狠地对视着,直到那青年人歪歪倒倒地爬起来。
他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楚蝉动了动无法握紧的五指,心一横,竟是笑道:“殊明道友,你别杀我,我有好东西交给你。”却在暗地里疯狂压榨丹田里最后一丝灵力。
霎时间爆发的眼神令重楼眼睛睁大。在那大大的杏眼里,透着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清冷,好似小狼崽子一般,阴狠却明亮。他似是明白这小家伙的想法了。
“哼,本座不会多管闲事。”他双手在胸前交叉。
“这么个有潜力的苗子,既然是人类,还是早死的好。”
“不可!”一声厉喝,一道水蓝色的身影斜地里冲出来。
楚蝉落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