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建材店,老三差一点吧,但人家儿子儿媳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挤破头的好单位,谁也不敢说以后就不好,孙子辈里除了老二家那孩子闹腾的动静大点,其他几个也算是各个有出息了,所以在这一个月里,来探望陈奶奶的人陆陆续续地也没真正断过。
但陈建明一次也没来,李文彩倒是带着刘雪来过一次,当时老太太还太会说话,只抻着脖子示意陈建红将她们带来的东西全部丢出去,刘雪回了几句嘴,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陈建红当场发火,急忙喊来医生后,转手得空就将两人打了出去。他们家也就陈天丽和陈天齐来的时候,老太太没发火,但脸色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陈爸爸陪床的时候留意到老太太只要一听到门响,眼睛就往门边瞅,他大概猜到老太太在等谁,只不愿意多说,倒是陈建敏心更软一些,就宽慰她说大哥也是一直想来的,但是病了下不来床,有了上次的事情,这一次老太太哪里肯信,怎么偏巧每次她住院,老大就跟着病倒。天天盼着,次次落空后,老太太的心也跟着一日日凉起来。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她这还没病多久,就有人想置之不理了。
这次陈建明确实是病了,陈建敏也是亲眼见过的,但刚开始除了打吊瓶卧床休息,也没到下不来床的地步,老娘病重去医院探望,他也不是没想过,不管私底下怎么样,大面上的脸面他还是要的,可之前刚被弟弟没鼻子没脸地骂了一顿,他放不□段,他要等人来给他上门赔不是,他是老大,打小家里就是什么都迁就他来,就是小时候过年做新衣服,也是先做他的,等他穿小了,再洗洗补补给下面的弟妹,等到他中专毕业出来做事,是在政府部门工作,更是一家人的脸面。那时候整个陈家村没有不知道的,在各亲戚中也是头一份的体面。老太太最疼他,他也习惯了在家里被众人围拱。
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一直不出现,老太太必定会记挂,一旦知道是老二和他吵架,还把他气病了,依着老太太的脾气,肯定会让老二来道歉,老二性子再倔,也断断不会在此刻违逆老太太的意思。他也没打算为难人,只要老二往这边走一趟,这件事他就算是过去了,以后兄弟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他心里想的好好的,可让他万万没料到的是他在家病了小半个月,老太太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怀疑老太太还不知情,就打发李文彩去医院走了一趟,一来探探老太太的具体情况,二来也是把他病了的事情传过去,但李文彩话还没说,就被建红赶了出来。他又急又气,原本就没痊愈的病情又拖拉起来,而且竟比刚开始看着还厉害些,中间严重的时候还去医院里住了两天。
这些事陈家其他人多少听到些,但知道不是大病也没太理会,他们现在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陈奶奶身上。唯一可以在各家充当润滑剂的陈天齐被离婚官司拖住了手脚,无法事事周全。陈天丽外嫁多年,陈爸爸他们又都是长辈,很多话她没立场开口,况且她最近面临着一次重大的人事调动,这次调动直接关乎她未来的事业发展,她也实在没这时间插手家里的这些事情。但对弟弟的离婚,她意外地保持了沉默,以前不管怎么闹,她作为家里的大姐都是劝和不劝离,总说要顾念孩子,这次却是什么都没说。陈天齐和姐姐的感情向来不错,她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坚定了陈天齐必须和刘雪离婚的想法。
这天周末,下午的时候陈天丽来探望陈建明,她老公还有十四岁的女儿一起来的,她比陈安修大十一岁,今年四十二,她的女儿暖暖却比吨吨只大一岁,在市区的另一家初中读书,九月开学后同样升八年级。他们一家进来的时候,陈建明刚挂完水睡过去了。
家里只有李文彩一个,她见人进来,招呼人坐下,又去厨房洗水果,陈天丽先去卧室看了看爸爸,见人睡地还算安稳,又悄悄退了出来。
李文彩已经端着水果出来,拉着外孙女问了些问了些快开学了东西有没有准备好,八年级课业会紧不紧之类的问题。中间陈天齐回来了,和姐夫在客厅说话,暖暖自己看电视,李文彩就拉着陈天丽进了睿哲原先睡的小房间。
进屋后陈天丽还没说话,李文彩摸摸靠墙放着的睿哲的小床,眼泪已经吧嗒吧嗒落下来了,自从天齐起诉离婚后,刘雪就将睿哲带到娘家那边去了,“从他一生下来那么一点,我就看着,一直到现在三岁,从来就没离开我超过三天,现在都半个多月了,我一次也没见着,我去过刘家那边,他们也不知道把睿哲藏到哪里去了,就是不让看。”
陈天丽从窗台上的抽纸盒里抽张纸巾递给她,“妈,你别这样,这事不是还没定吗?一般第一次起诉的话,法院是不会判离婚的。”
李文彩抹抹眼泪,“一次不成,还有下次,你看天齐现在这态度,是铁了心要离,我都找人打听过了,睿哲今年才三岁,要是他们真离了,睿哲指定会判给刘雪。依刘雪那脾气,以后想见睿哲就难了。我这一想想心里就难受。你说我们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招惹天雨这魔星了,要没他,哪里有现在这些事,你说他无缘无故砸什么店?现在弄地□□离子散他高兴了?我看刘雪自己也不想离,上次本想带她去,让你奶奶看在睿哲的份上好好劝劝天齐,谁知道你奶奶话都都不让人说一句,你奶奶现在老糊涂了,你大姑和二叔他们又不知道天天在她耳朵边上编排我们什么。”
“妈,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再说,天齐和刘雪过不到一块,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看没天雨这事,他俩迟早也得走到今天这一步。刘雪那店是不是天雨砸的还两说,退一步说,就算是天雨砸的,你和她不也去把二叔的店砸了吗?要我说,妈你也够糊涂的,你怎么就那么听她的话?她要把天雨送到牢里去,这种事情换在谁身上,谁能跟她善了,你不劝着也就罢了,还要跟着去二叔家闹。妈,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她妈这人小事上看着挺精明,一到大事上就犯糊涂。
被女儿上来说了这么一通,李文彩也顾不上哭了,辩解道,“我这不是一时气不过吗?明明是天雨先惹出来的事情,最后弄地好像他家占理一样。你大姑也来家里骂。”其实到底什么原因,她心里最知道,她是不满老二那家已久。
陈天丽能不了解自己妈妈的个性吗,事事喜欢压人一头,没占到便宜就是吃亏,三婶性子软由着她,偏二婶不是任人拿捏的,哪里肯事事让她,大的矛盾不至于,小的摩擦肯定不断,这样积累积累着矛盾就出来了,而且这两年家里的事情也确实挺多的,“那妈,弄成现在在这样,你觉得好看吗?你和爸爸以后怎么回村里还是准备永远不回去了?”
李文彩一时无言以对,永远不回去肯定不可能,那是老家,好多亲戚都在呢,但要是回去,两个兄弟都不和他们走动,回去后去哪里?总不能在大街上站着吧?
陈天丽这次来也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事情已然这样,“现在爸的身体最要紧,先把爸的病养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慢慢再说吧,现在奶奶还在医院里,二叔他们肯定也没心情说这些,总算天雨这次没事。”
母女关在屋里说了半下午的私房话,后来陈建明醒了,陈天丽就过去看他,晚上李文彩留这家人吃饭,做饭的时候习惯性地做了一碗扇贝蒸蛋,出锅后才想起睿哲不在,暗自又心伤了一回。
晚饭后陈天丽又陪着陈建明说说话,快九点的时候才离开,老公和女儿下去开车,她没让李文彩下楼送,和陈天齐一起下来的时候说,“在天雨这件事上,刘雪我就不说了,咱妈这次也是跟着犯糊涂,现在爸爸又这样,咱家里就只能靠你了,不管怎么说,二叔是亲叔叔,安修和天雨也是自家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总不会真的断了,我知道你面子薄,但这件事只能你出头,好好去给二叔二婶道个歉。”
“姐,我早就去过了,二叔二婶倒是没对我说什么重话,只是也没说出谅解的话来。”
“一次不行就两次。我知道你现在要忙离婚官司,要忙工作,这不是快中秋节了吗?趁着节日,到咱二叔三叔家都走走。正好安安那孩子也快满月了,我给孩子挑件东西,你到时候给一起送过去。这次的事情虽说孩子没事,但三叔一家也跟着受了不小的惊吓,三叔那边弄好了,兴许还能帮着在二叔面前说句话。”
陈天齐头疼地揉揉额角,“我知道了,姐。”
“不管怎么说,安修和天雨是你兄弟,关系不能断。”
“这句话你刚刚说过了,姐。”
陈天丽深深看他一眼,“我只是提醒你。”
作者有话要说:发福利,不过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