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走人,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他们终于发现这里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等一下。”陆江远在他们即将转出去的时候喊住他们。
陆碧婷停下来问道,“还有其他的事情吗,三叔。”
“我希望他们康复出院后,就今天的事情能给我个交待。”陆维恩他们不追究安修,不代表他也不追究,他相信安修之所以出手,那对方必定有欠揍的理由,他就要那个理由,“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江远这话说的不重,但听在陆维恩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雳,他们能给什么合理解释?撒谎过不去陈安修那一关,可照实说,不管那消息是否属实,陆江远都不会放过他们,他这会终于彻底认识到由于自己的一时嘴贱,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或许还坏连累家里的人,他们家这些年巴结着北京陆家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就这样功亏一篑吗?他慌乱地抬头去看陆斐斐,希望这个平日里对他们多有照顾的人能给他个态度。
陆斐斐感觉他的目光,先是不解地皱眉,很快他意识到那两人犯的错很可能和他有关,这个蠢货,这个时候看他,当别人都是瞎子吗?他镇定地起身走到两人面前说,“赶紧去吧,养伤的时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大家不会故意为难你们的。”
陆碧婷带着心神不定的两个人和其他人一道走了,陆行远又示意卫林他们离开,不过他话是和季君信说的,因为这里面季君信看起来最稳重,进门后礼貌周全,话也不多,“我们现在还有些家事要谈,你们就先回吧。”
季君信也没有插手别人家事的嗜好,见陈安修没事,他就招呼众人离开,陈安修自觉地也跟着起身,陆江远留他,“安修留下,这件事你听听也无妨。”
陆行远现在也不想多生事端,陆知远和陆博远也没意见,陈安修就重新坐下来。
陆江远沉默一会,似乎斟酌着怎么开口。
陆知远打断他说,“江远,事情很重要吗?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话,我们改天再说也行,现在天也不早了,大家都上一天班了,早点回去休息怎么样?”他预感到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不是他愿意听的。
“也不算很重要,只是我的一个决定而已。我把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转给长宁了。”他说完露出今天进门后的第一个轻松的笑容,“换句话说,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一无所有了。”
陆知远闭了闭眼睛,陆博远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震惊,但他也没出声,只有陆行远失控喊道,“老三,你疯了吗?你怎么能突然做这样的决定?”
“我能的,那是我的东西,我有足够的支配权。”
“你还记得爸爸临终之前,你答应过爸爸什么?”
“我答应他会扛起陆家的责任,这些年我也是一直这么做的,但是我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也力不从心了。”
他这话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疲惫感,现在包厢里坐着的都是陆家的人,他们或者震惊,或者生气,一时之间竟没人说话了。陈安修低头喝自己的茶水也不出声。
只有陆林林想的最少,特别有种事不关己的超脱,他看看陆江远乌黑浓密的头发和依旧英俊没什么皱纹的脸,第一次鼓起勇气和这个印象中并不容易亲近的三伯说话,“三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和我爸爸站在一起,别人一定分不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陆江远还是很喜欢这个开朗热情的小侄子的,只是这孩子从来不和他亲近,他也不强求,“你还小,老可不是光看外面的。”事实就是他今年五十一,已经不年轻了,他希望以后有更多的时间去陪长宁和孩子们。
陆林林傻乎乎地点点头,三伯应该是说外表虽然看着年轻,但身体机能已经老了吧,其实想想三伯也挺可怜的,孤孤单单一辈子,到这岁数了,才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陈安修即便是贪图三伯的钱,可如果真的对三伯好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包厢内的气氛依旧紧绷和充满窒息感,并不因为陆林林的打断好转多少。
另一边卫林他们回到自己的包厢后不久,章时年就过来了,季君恒自觉事情不大,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就将有人和陈安修动手以及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章时年看似平常地瞥一眼卫林,卫林背上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四叔,我可以解释的。”虽然这家餐厅是他的,虽然这次吃饭的地点是他定的。
“改天再说。”
章时年过来的时候,陆江远已经该说的都说完了,不论这些人接受不接受,他今天只是来宣布这个事实的,听了服务生的通报,他点点头说,“让他进来吧。”
章时年进门和众人打过招呼,落在陆简简身上的目光长一些,这个就是在国资委工作的那个吧?听说颇有能量。
陈安修起身倒杯茶给他,小声问,“你是从公司过来的?还是从家里过来的?”
章时年收回目光,弯弯唇角说,“还没,待会一起回去。”他拍拍陈安修的手又去和其他人说话。
有他在场,陆行远他们不得不暂时放下刚才的话题,打起精神和他应酬,只是章时年和旁人说话的时候还好,到陆斐斐这里的时候,话里话外就带刺一样,细想也没什么,就是听着不那么顺耳。
陆斐斐今晚压制了一晚上,听完陆江远的决定,已经是心口气血翻涌,这会又被章时年撩拨,心里有些火气立时压不住了,就说,“三叔,属于您的财产,您想给谁,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不能说什么,但是三叔,鸿远不是您一个人的基业,鸿远能走到今天,陆家出力不少,您就这样把鸿远送出去?陈安修为陆家做过什么,就凭他是您的儿子,就可以夺走这一切吗?他最多……”陆斐斐一咬牙把剩下的话一股脑说出来,“他最多不就会爬个男人的床吗?其他的还有什么本事……”
他话没完,一只茶壶对着他的脸就摔过去了,这不是泼他茶水,如果茶壶真的砸上去,陆斐斐头破血流都是轻的,好在陆斐斐反应快点,但即使这样,茶水还是擦着他的眼角过去了,打地他眼睛一阵刺痛,好一会都睁不开眼。
章时年把人打完了,也不去看陆斐斐,只是陆行远轻描淡写地说,“我跟前规矩大,一向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您既然没教过他,我这做叔叔的就只好费心些。”
他这话说地有点强词夺理,但他占着个叔叔的辈分倒是不假,何况陆斐斐开口辱骂的他的枕边人,真计较起来,章时年这一下也不算过分。
要在以往陆行远也就吞下这口气了,但今天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的情绪很不稳,又见小儿子今天被人第二次打,他冷冷地盯着章时年问道,“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话?”和陆家的一个私生子搅合在一起,还好意思在这里自称长辈。
章时年脸上的笑意不减,嘴上却毫不相让地问道,“您说我是以什么身份和在您说话?”
“你现在和陈安修在一起,你说呢。”
“我是和安修在一起,可是安修和您有什么关系?”
陆行远久久无法出声,他确实说不出陈安修是他侄子的话。
章时年极冷淡地了然一笑,他的安修,他自己宠还来不及,哪里容得下别人多指责一句。
陆知远和陆博远虽然已经开始反思对陆江远的态度,但这不代表着和他有关的外人欺到自家门上还无动于衷,陆知远就说,“老三。”
陆江远垂垂眼皮说,“好了,章时年,我们也该走了。”
章时年倒是很给他面子,也没再继续。
他们三个出门,陆博远安抚陆行远,陆知远出来送人,临分别的时候,陆江远说了句,“我走了,二哥。”
每次分别的时候,他都会说这句话,但这次,陆知远觉得这次特别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写不出激烈的情节来,路霸年纪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