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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稚靡跪坐在一旁,因沐浴的而柔软表情还未消散,专注看着谢凝晖叠衣服的时候竟有些温情,修长的手指正在剥包着糖饴的笋皮,当琥珀色的软糖露出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放进了嘴里,轻轻的嚼了嚼就眉头微皱的咽了下去。
这是被腻住了吧,谢凝晖暗暗的想,可是正当谢凝晖以为他是被齁住的时候,他又拿起荷包将里面一块淡紫色的糖霜拿了出来,然后放进了嘴里,嘎嘣嘎嘣的咬起来,这时他的眉头才舒缓了一些。
谢凝晖看着已经完全崩坏的冰山帅哥一块一块的吃着糖霜,顿时觉得嘴里有些泛苦。伊稚靡看谢凝晖一直盯着他手里的糖看,拿起荷包递给谢凝晖道,“你要吃么?”
谢凝晖立刻摇摇头,糖饴确实不够甜,可是那种淡紫色的糖霜甜度已经可以媲美现代的冰糖了,像太子这般一块接着一块吃冰糖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呀。谢凝晖指着一旁的书案道,“那边需要我整理一下么?”
伊稚靡继续嘎嘣嘎嘣的咬着糖霜,“不用,我的帐篷一般有亲兵整理。乌尔梅斯让你过来,是因为米莉闹着要进来么?”
谢凝晖牙酸的看着伊稚靡道,“也许吧,我也不太清楚。”那明显就是这个太子的爱慕者,她可不想趟这个浑水。
伊稚靡的目光从整齐的衣物又回到谢凝晖的脸上,“你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就要启程赶路了。”
“启程?回塞克么?”谢凝晖问道。
伊稚靡摇摇头,“不是,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之后才能回塞克。”
谢凝晖佯装焦虑的说,“可是我想尽早向安西军汇报公主的情况,太子能不能让我们先去安西大都护府?”
伊稚靡将已经吃空的荷包放在一旁道,“你也可以写信,我派人送过去。你们是临川公主重要的女官,此去安西大都护府还有好几日的路程,我不能让你们有一点损伤。”
这是疏勒太子不相信自己是女官,所以才不放自己走么?谢凝晖心里是真的焦躁起来,她知道疏勒的传统,老可汗死了以后,他的妻妾都会由新任可汗接收。不过之前也不是没有和亲公主在丈夫死了以后就回大秦的先例,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还是想回大秦生活,但只有她去了安西大都护府才有更多的主动权。自从达到西域,颠沛流离的日子都快给她造成心理阴影了,这里比之中原,王权更迭频繁,生活更加危险,女人们哪怕是一国之后也会像货物一样被随意转手给胜利者,这样的日子她可不想过下去。
伊稚靡看出谢凝晖的焦躁,心里也有些明白即使自己已经袒露了身份,她还是宁愿假装女官的想法了。伊稚靡的母亲也是大秦的和亲公主,却与临川公主的性格大为不同。在伊稚靡的记忆中他的母亲对谁都是高贵冷淡的,连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也并不例外,只有在他去长安的那一晚,母亲召见他时曾经紧紧的抱住他。当他以为母亲这是舍不得他,为母亲难得表现出来的温柔而心醉时,母亲却放开了他,说她很嫉妒,嫉妒他还有朝一日能回去大秦,哪怕他去大秦的实质是作为疏勒的质子。
那一年伊稚靡只有十二岁,却察觉到了母亲身上从来未曾感受到的哀伤,那个伤害母亲至深的国度,却依然是母亲魂牵梦萦的地方。
临川公主也是十分想回去大秦吧,所以才对自己这个有资格娶她的人异常防备,即使真的装作女官来伺候自己也在所不惜。那么等自己一切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和萧朔碰面的时候,就放她回大秦吧。不过这段时间还是要一直带着她,等到见了萧朔的时候就可以谈一谈关于那两成朝贡的事情了,安西军称霸西域多年,富得流油,却还要打自己这个小国的主意,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伊稚靡如此想着,心情变得愉悦,然后他突然觉得口中甜得发腻,连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你放心,我的事情很快就能处理好,不会耽误你的。”
谢凝晖无法,只能想以后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能再路上再逃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