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子夏要去哪?合德并不知道。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薄子夏的背影消失在天光倾泻处,连那点脚步声都随之消失了。
合德扶着墙壁站起来,顺手抹去了落下来的眼泪。修罗道的人随时都可能会追杀上来,她不能在此地耽搁。毒性似已发作,合德勉强将肩窝处的箭折断。伤口越发疼痛,整个左臂几乎都抬不起来了。她头晕目眩,一步步往外挪着。自己的动静不小,如果阎摩和林明思在此处的话,定然会循声过来查看,然而外面却听不到半点声响,静得令人感觉到恐慌。
合德此时并不甚关心阎摩和林明思的去向。她只想着薄子夏,想着薄子夏独自离开自己的模样。薄子夏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了吗?她还能去哪里?回厉鬼道?抑或是隐姓埋名,在江湖上漂泊,让自己永远都找不到她?
冷风从敞开的院门吹了进来,合德的眼神一黯。薄子夏的身上有自己的痕迹,无论她走到哪里,自己都能找到她。
然而此时呢?自己受了伤,虚弱如斯,而且还在被追杀着。
合德正悲哀地想着,却见薄子夏捧着一个木盆走过来,面上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合德心中涌出一阵狂喜,薄子夏果真是离不开自己的。头依然发疼,身上提不起一点劲。合德倚着墙慢慢蹲下身,唇角却挂着笑:“姐姐,我以为你真的就离开了。你没有走,那就好。”
薄子夏将木盆放在地上,里面盛了半盆清水。她一边濯洗着布巾,一边道:“我将你肩上的箭拔下来。”
“你还会这一招。”合德低下头笑了两声,随即又因为疼痛咧起了嘴。
“在江湖上走跳,师父以前就教过我,被刀剑砍伤怎么办,中箭中毒了怎么办……为了活下去,都不容易。”薄子夏叹口气,将布巾拧干,然后小心翼翼地揭开合德肩头的衣服,“可惜师父老人家也仙去了。”
薄子夏沉默,合德亦觉得无话可说。说起来,薄子夏师父的死与合德也有莫大的关系,只是此时此刻不宜讲出来而已。
薄子夏将合德伤口周围的血污洗干净,水仿佛是雪化成的,触及皮肤尽是彻骨的寒冷,反而将合德的痛觉封存起来,冰冷地麻木,但薄子夏的呼吸是有暖和且温柔的。眼前的光线亮得不真实,薄子夏的身影像是只出现在睡梦中。合德忽然想,她一直都爱着眼前这个人的,此时此刻,自己却格外想拥抱住她。
像是为了分散合德的注意力,薄子夏说:“幸好此处药品所备齐全,有专敷箭伤的金疮药和止血的白及。只是不知为何楼上楼下门都敞着,却不见一人。”
“没人?”合德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阎摩和林明思好端端的都跑哪去了?该不会真出了什么意外吧。但两人武功都不弱,能让他们俩出意外的人也实在屈指难数。
血染红了一整盆水,薄子夏便起身将盆中的水倒掉。合德抬头看着她的身影,忽然就起了坏心,笑着说:“这样我们真像是一对在江湖上漂泊的夫妻。”
薄子夏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合德略微感觉到不快,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得不到半点回应。她曾经厌恶透了这种感觉,那时候就暗自决定,一定要将薄子夏拴在身边,让她不再因为自己的话而无动于衷。
“寻找药材的时候,我还从地上捡到了一物。”薄子夏从怀中摸出个小东西,在合德面前晃了晃。那是个精巧的转经筒,正是阎摩曾经从吐蕃人那里得来,给合德看过的。这件东西落在地上,阎摩又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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