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再离开。”
合德的声音吐在耳边,甜蜜而危险。她转到薄子夏的面前,手臂依然紧紧抱着她。世界中一切都是黑暗的,唯有合德手中的风灯亮着,薄子夏能够看清的只有在她面前微笑着的合德。薄子夏心中恐惧,挣扎着想要跑开,合德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石子在结了冰的河面上刮过,冰冷而刺耳。
“你跑不掉的。”
仿佛谶语,又仿佛烙印在心上的诅咒。比之言语,薄子夏更惧怕她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一切。她用力从合德的臂弯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又去掰她的手指,不顾一切想要逃开,情绪失控到近乎于尖叫出声。
“放开我!”
啪的一声,脸颊上挨了一下,薄子夏的脸撇向了一边,随后便火辣辣疼了起来。合德推着她的肩膀,将她狠狠推到路边的树干上,后背的旧伤被这样一撞,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为什么总是想离开我?”合德低声问,咬牙切齿得仿佛是薄子夏欠了她的,“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你从来,根本就没有看得起我?”
她没有给薄子夏回答的机会。在薄子夏开口之前,合德的唇就已经覆了上来。这个吻并无温柔可言,合德甚至是在用牙齿撕咬着她的嘴唇,薄子夏尝到了口中弥漫开的血腥味。她的眼睛向上望着,合德的风灯照亮了没有叶子的树冠,像是索命的棘刺,夜空里不见星月,只有空茫的漆黑。合德捧着她的头深吻下去,舌头搅入薄子夏的口腔,口鼻之间满是合德的味道。薄子夏想起地宫中恶神的塑像,神前燃着檀香,地上流着血,合德就跪坐在其中,像是在恒河和烈火中沐浴的舍脂女……
不知过了多久,合德终于放开了她。薄子夏大口喘着气,脸颊通红。她呼吸着黑暗湿冷的空气,觉得绝望也随之逐渐弥漫到心中了。合德执起薄子夏的双手,轻声说道:“闹够了,就回来吧。”她正要将薄子夏手腕上的铁环扣到一起,忽然天上的乌云尽数散开,月亮的光重新又洒下来,薄子夏看到合德的脸色倏然变了。
“还有谁能破障月之法?”合德正喃喃自语,脸色忽然一变,叫了一声“不好”,抱住薄子夏往旁边躲闪,两人一起摔倒在泥地上。破风声起,一支翎箭正中方才薄子夏靠着的树干。如果不是合德及时反应,中箭的便是合德了。
月光下,央金背着箭筒,手中拿着一张装饰着翎羽的弓往这边跑过来。她一边张弓搭箭,一边对合德喊道:“放开她!”
合德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她站起身,警惕地望着央金手中的箭,央金念及在合德身后的薄子夏,亦不敢轻举妄动。两人便站在路中对峙着。
薄子夏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合德,又望着央金,推算自己几步能跑到央金那里。
“她是我的人。”合德对央金说,声音轻而慢,每一个字却都说得很清楚。
央金也不废言,箭离弦,趁合德闪避之际,往前疾走几步,再度张弓搭箭。薄子夏在合德身后瞧得了时机,忽然出手袭向合德。合德反身伸手架住薄子夏的手臂,她的表情似乎有一点不可置信:“姐姐,你喜欢她是吗……”
尽管不合时宜,薄子夏此刻倒颇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她不想解释,也没有时间解释,央金的箭已经离弦,合德松开薄子夏,往一旁躲闪。薄子夏趁机向央金跑过去,央金将弓重新背好,也不恋战,拉起薄子夏就往反方向狂奔。
月色明亮,薄子夏看得到央金头上的红珊瑚和绿松石。她不敢回头去看合德,也许比起合德追上来,她更害怕的是看到合德的表情。
央金拉着薄子夏跑了差不多有一里路才停下来,手扶着膝盖喘气。
“驿站中怎么样了?”薄子夏问道。
“修罗道中有人会障月之法,”央金抬头看了眼明月,心有余悸的模样,“没有月亮,达瓦神就不能护佑我们了。还好后来不知道什么人破了障月法,我们没太大损失,修罗道中的人也没占到便宜。”
不等薄子夏说话,央金转过头问道:“刚才那个女人,是个什么人?”
薄子夏想了想,还是简短地说:“她叫舍脂,是修罗道的人。”
“是吗,果然一看就不是好人。”央金撇了撇嘴,去拉薄子夏的袖子,“走吧,我们回去看看,阿爸阿叔好像都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