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说:“怪我不安分,没有好好静养,四处走动,昨天还大老远跑到王陵那边。”
“难怪。”凌波说,“夫人,你这伤口比较深,必须静养,脚上不能再用力,不然伤口没办法好好愈合。”
“嗯。”
包扎好之后,凌波手势药箱,期间抬头看了桑柔一眼。
桑柔扑捉到,问:“怎么了?”
凌波忙加快手中动作,摇头:“没。”
桑柔目光锐利地看她:“说实话。”
凌波没办法,老实交代:“夫人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桑柔心口一提,淡定反问:“哪里不一样?”
凌波说:“从前夫人从不沾胭脂细粉,但现在夫人却是日日上妆。”
桑柔说:“不好看吗?”
凌波忙摇头:“好看的,很好看。”
桑柔点点头,又问:“我好看还是卓薇柔好看?”
凌波倒是一点犹豫也没有:“自然是夫人好看。”
桑柔哈哈笑开,说:“我可当真了。”
凌波脸上微有局促:“凌波是真心话。”
桑柔说:“我相信你呀。”她转身对着铜镜照了照脸,说,“我也是无奈,你看你家太子给我招了这么大一个情敌回来,我也得做点什么,不能轻易给人家比下去不是?可惜,我妆化得再好看,他却没看过我一眼……”
“夫人……”她忽变安然的表情让凌波不知所措,脑海半天想不出一个安慰人的字眼。
“他会后悔的。”桑柔忽然咬牙愤然道,“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每天在他面前晃悠,烦死他和卓薇柔。等他发现我比她好看了,回来追我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报复他。凌波,你到时可得站在我这边。”
凌波愣了愣,点点头。
桑柔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孺子可教也。”
凌波离开后,阡陌关了房门,端了水盆给桑柔洗手。
“夫人,连凌波也不能说吗?她对夫人很衷心的。”
桑柔脸上的笑容敛去,爬上一抹肃沉:“是,她是对我很好。但她终归是太子一手培养出来的人,一切唯太子是瞻。告诉她,就相当于告诉了太子。”
“夫人,告诉太子吧,他……或许会对你好一些……”
桑柔苦涩地笑:“他本怒我恨我,一边又放不下我,才致使这般纠结为难。若是告诉他,你让他拿我如何是好?我的身体……他无能为力,顾琦的死,他放不下,我又怎忍心将他逼往绝境。注定的事情,千万不要与别人说,徒增一人痛苦而已”
阡陌想起方才顾珩那样冷漠的话,心里更加难受。
“怎么,你有话说?”桑柔看着她,问道。
阡陌自知瞒不过她,于是实话交代:“我方才在太子寝院,看到了太子了。他……他……他说,屋内丢了东西,让……让夫人归还回去。”
桑柔脸色更黯然:“有其他人在场吗?”
“没有。太子一人待在屋中,帘子都拉起来了,屋内很暗,也不知他待了多久,我进去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在里面。这半年,你不在,太子常常一人将自己关在屋中。他其实并没有夫人所想的那般恨你,他一直在盼着你回来。一次名大人来府中,我听到他问起你的情况,太子说,‘还没消息。这样也是好的,至少说明她可能还活着。’夫人,没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你为什么不同太子解释,两人总要有一人服软的。”
桑柔闻言,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她将脸买入臂中,断续出声:“你不懂,阡陌,你不懂……”
求得他的原谅后,又能如何?她终归要死去,到时他该多难过。这般让他恨着她,恨总比爱更容易放下,将来得知她死讯时是不是可以少一些伤心?
“将我床头那盏灯拿回去给他。”桑柔最后这样吩咐道。
阡陌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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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收成之后,便要庆丰,祭天拜地,叩谢王恩,得以此一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
章临的庆丰节重要热闹程度不亚于中秋重阳。
卓敬他们初来章临,没经历过这样的节日,顾珩极尽宾主之谊,早早带门出去参与集会。
阡陌见桑柔郁郁不乐,便一直怂恿她也出去玩玩。
桑柔没有坚持,收拾收拾跟着她出去,凌波难得地竟也加入了队伍之中。
彩灯成营,红绸结网,人潮如涌,摩肩擦踵。
阡陌凌波两人一左一右护在桑柔左右,桑柔甚是感动。
上天对她不公,让她病伤重重,而上天又对她太过眷顾,让她遇上这么多可爱的人,让她在绝望尚有温暖聊以慰藉。
城东的安甫桥头,更是喧闹非凡。此处设了许多游戏竞技,人们相继尝试,无论输赢,都可开怀。
阴翳了大半年的章临头一回这般喜气盈盈。
“夫人,那边有比赛,两人两人一族,我们去玩吧,你和凌波一组,去赢个头筹回来。”
凌波从来都习惯做着喧嚣边缘的旁观者,连连摆了摆手,说:“我不会玩游戏,你们去你们去!”
阡陌说:“我脑子不如你灵光,还是你和夫人去,我去只能跑腿。”
“你去……”
“还是你去……”
两人争论不停,桑柔揉了揉额头,打断他们。
“听我的,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桑柔也满意地点头,说:“你们两个去!”
“欸?”
“我有些疲乏,游戏什么的玩不动,我派你们两个出马,至少给我赢个三甲之内给我,如何?”
阡陌略为难,考虑到桑柔的身体,只好硬着头皮承下。
凌波是不会违桑柔命令的。
两人齐齐往竞太中央走去。
桑柔跟着挤到人群前头观战,给她们鼓气。可上来第一关便是猜字谜,阡陌和凌波在字谜堆里挑来挑去,没有一个会。回头满脸愁苦地看着桑柔。
桑柔看着,在台下幸灾乐祸笑得不能自已。
阡陌捅了捅凌波,说:“怎么办,方才还信誓旦旦,现在一关就被败下阵,好丢脸。”
凌波皱了皱眉,转看向把关
的人问:“我们第一关不闯,第二关闯两遍,如何?”
那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说,不会就下去!哪能越级闯关的。”
桑柔离得近,听到对话,笑得前俯后仰。
阡陌和凌波听到笑声,更是羞愧地脸红。没办法之下,随便挑了几个字谜,胡说了答案。结果无意外地被轰下了台。
两人低着头,走向桑柔。
桑柔正要开口安慰,听到周旁有人高呼:“竟然有人闯过最后一关了!而且还是谪仙般的一对男女。”
顺着人们手所指,她偏头看去。
铺张的火红灯盏交错悬挂,绚如朝霞,灿胜明月。人群中的两人,皆是白衣素雅,比肩而立。
男子雍容高贵,女子大气从容。
桑柔忽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烈扯痛,她身体晃了一下,往后踉跄两步。
及时有人从身后扶住她。
桑柔错愕回头。
万盏灯火做衬,来人一张绝世的脸挂着浅浅笑意,说:“出门的时候我就想,若我遇得到你,这便是天定缘分。果然……不期而遇,命中注定。”
桑柔直起身,说:“庆丰佳节,万人空巷。安甫桥这处设有各种活动,一般人都会往此处来。这不是天意指使,而是人为使然。”
顾珏哈哈大笑:“你还是这般不解风情,不,不领风情。哎,一点面子都不给。”
桑柔又说:“别人给的面子算什么面子,面子从来都是自己争取的,那可是长在你自己脸上的东西。更何况,公子从来不需要别人给面子。”
顾珏说:“对对对!你说的很对!那,我不知我可否有这面子邀你一道玩玩?”
一旁的阡陌略警惕地打量着顾珏,而凌波则是一脸震惊。
她自是识得顾珏的,只是不知桑柔与他是相识,看起来还是十分相熟的模样。
桑柔拒绝的话已到喉头,顾珏却在她出声之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拉上了竞台,说:“知道如何挽回一个男人的心吗,很简单,让他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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