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Part6

    笔记合上，离开记忆的Snape默默地望着掉落在茶几上的笔记本，良久才用双手掩面，深深地弯下腰，“Son……”

    裹着一身黑袍的黑发男人仔细地拂去黑色大理石墓碑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白百合，将它们小心地放在墓碑前，如同过去的每一天他做的一样。黑色的瞳仁仿佛无机质一样空洞，除了哀伤似乎什么都容纳不下了。

    墓碑上刻着的名字依然是“Number Seven”。因为“真名”必须在生前授予，否则无法变更，所以即使Snape再怎么希求，也没有办法完成那个孩子生前的愿望。

    没有照片，没有画像，除了那本笔记，似乎只有这座坟墓能够证明男孩曾经的存在。没有关怀，没有赞扬，男孩还来不及品味任何温暖就已经离开了人间……Snape抿紧了唇，不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

    Seven希望他可以好好生活下去，是了，自己有朋友，有教子，有男孩用生命换来的荣耀，将来或许还可以邂逅一位能够成为他妻子的女子，然后拥有儿女……男孩希望的是自己就这么活下去吧，是啊，男孩从来都在替他考虑，可是男孩他自己呢？

    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亲人……不说也罢。没有生日，没有礼物，甚至连关注都没有。没有喜好，没有快乐，除了绝望他似乎什么都不曾拥有。这样的Seven为什么会死？怎么可以死？他甚至还来不及叫他“Dad”不是吗？

    没有机会了。Snape合上眼睛，再也没有机会了……

    有的哀伤不是可以说出来的，有的哀伤也不是可以劝告的。尽管Snape校长依旧一身黑袍如同蝙蝠一般在走廊里穿梭，依旧在一届届的学生身上喷洒着毒液，依旧钟情于魔药的制作和研究，但有些东西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过去经常放在办公桌上的黑咖啡不见了，熬夜制作魔药的行为也消失了，只要没有重要的事情，Snape每天都会按时出现在大厅的餐桌旁用餐。用Pomfrey夫人的话来说，他似乎前所未有地重视起自己的生命。这似乎是好事，如果他的眉头没有皱得那样紧的话。尽管Snape一句都没提到过，但几乎所有熟悉他的人都可以从他那空洞的瞳仁中看到那沁透肺腑的哀伤，难以言说，也无法化解。

    Snape在努力地活着，努力地好好活着。因为这是那个孩子最后的愿望，也是他唯一有机会完成的愿望，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达成。

    他将男孩研究的关于魔法阵的见解整理成论文，然后发表出来。那篇论文在魔法界引起了一场巨大的轰动，尽管稚嫩，但男孩独具一格的思路似乎开创了一个新的研究领域。“魔法阵天才”、“少年学者”，种种赞誉被安在了男孩的身上，所有人都在惋惜着他的早逝。一夜之间，那个曾经备受鄙夷、歧视的男孩成为了众所周知的焦点，似乎他所有的同学都遗忘了他们过去对男孩的排斥和伤害，他们在各种场合都在吹嘘着当年和他的亲近和熟悉，似乎那些莫须有的事件都真的发生过一样。

    关于那篇论文引领的研究已经开始进行，梅林爵士团也寄过来一枚三级勋章。Snape把论文，勋章和自己的那一枚一级勋章一起埋到了男孩墓碑的前方，这都是属于他的荣耀不是吗？并不是为了追求所谓的荣誉，他只是单纯地希望能有更多人记住那个孩子而已，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跳出那些虚伪的赞誉，只是看到那个真实的孩子呢？

    在有求必应室里，Snape找到了消失已久的厄里斯魔镜，镜子里的他抱着笑得很开心的男孩，而镜子外的他面前却什么都没有。他的手按在镜子上，镜子里的男孩回过头对他笑着，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脸颊上滴落下来，然后越来越多……

    时间的流逝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

    Seven为了那个短暂的怀抱等待了很多年，他的一生。

    Snape为了那个怀抱的短暂哀伤了很多年，他的一生。

    他的好友Lucius alfoy经常来看望他，Draco的儿子、孙子都在他面前从Hogwarts毕业。在很多人眼里这样的Snape是幸福的，他有身为魔法界首富的朋友，身为魔法部部长的教子，自己担任着魔药协会会长、Hogwarts校长，拥有一枚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连战胜黑魔王的救世主Harry Potter都称赞他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勇气的人。别人几生都无法得到的荣耀他都以获得，这难道还不幸福吗？

    没有人知道，Snape是那样极度地憎恶着生存下去……但他却必须活着，而且要活到很久。

    在很久很久以后，当Snape终于寿终正寝的时候，他的灵魂即没有升上天堂，也没有坠落地狱，而是进入了一片空洞的虚无之中。

    “你后悔吗？”一个不知来自何处的声音问他。

    后悔吗？记忆似乎被某种未名的力量拖动，在Snape的脑海流转，母亲，Lily……最后是那个孩子。是的，他后悔了，他早就后悔了，所以他才一遍一遍地翻看那本笔记，放任哀伤将他心脏上的伤口一次一次划得更深。已经没有机会了不是吗，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我说，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呢？”

    Snape的瞳孔瞬间收缩，“你说什么？机会？”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一次纠正这一切的机会。”

    “纠正？”Snape皱了皱眉，“你是说你能让我回到过去吗？”

    “看来你已经同意了，那就去吧……”

    “等等！”Snape感觉到自己开始快速下坠，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卷入漩涡，离开了这个空间……

    猛然睁开眼睛，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摆设告诉Snape，他现在正坐在地窖里的魔药办公室里，他很久以前就离开的地方。难道那个声音说的是真的？

    他瞪大眼睛，迅速挥出一个显时咒——“am12:00 Sep.1.1986”！……居然是这个时间！

    没有时间疑惑和考虑，男人瞬间冲到了壁炉边，焦急得几进颤抖地甩出一个“火焰熊熊”，然后将一把飞路粉丢到了刚刚燃烧起来火焰上面，“翻倒巷！”在喊出这个词的同时他踏入了壁炉。

    该死的，他怎么可能忘记，那个孩子就是在这一天发生了魔力暴动进入了翻倒巷的！

    踏出壁炉，没有理睬惊讶的博金老板，Snape用他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博金博克店，向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巷跑去。撞没撞人他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他他也不知道，短短的一段路程在他眼中好像足足有一千年那样久远，直到他冲进了小巷，看到那个他用了一生来怀念的孩子的时候，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去。

    轻步走了过去，像对待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一样将昏迷中的男孩抱在怀里，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从他的左肋沁出，瞬间充满了整个胸膛。他从来都不知道，男孩胸口传来的心跳竟然能让他感到如此的快乐。

    低下头，用下巴抵住男孩的发旋，感受着男孩的温度，他满足得几乎叹息。“Son……”他小声念着，我终于找到你了！

    抱起男孩，他快步离开小巷。在这一刻，所有的未来都在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短了点，不过我终于把教授送回去了，所以不许说我虐……好吧，我顶多只是欺负欺负教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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