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人,首先得是人,然后才能是军人。”安秉臣找了个空位,大模大样自己坐下,然后指了一下对面人声鼎沸的通讯室。“你为什么担心?因为害怕。你为什么害怕?因为无法掌控。为什么无法掌控?因为你不熟悉,不是专家行家。人对陌生的东西,都有天生的抗拒抵制倾向,这是很正常的。”
“但是,谁给了你替别人做主的权力?你不愿意学,不愿意去了解,你有什么权力阻止别人去了解,去学习,去探索更多的未知?就因为你肩上扛着两杠一星,你的官职比外面那些小兵大,所以你的智商和权威也远远超过他们?”
听出会长语气不善,那少校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会长,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真没有那个,替别人做主的意思。”
安秉臣报之一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如果愿意把自己耳朵堵上,把自己眼睛封住,然后再义正言辞地去教训别人,那我倒也真佩服你。可是,你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就算有人听你的,你能保证他们背后也心服口服?这场战争让许多人失去了亲友,他们需要找到那些失散的亲朋好友,这是人的本能,是抑制不住的天性。如果他们因此要提出告辞,我也愿意欢送他们离去。互助会不抓壮丁,更不会逼人为自己卖命。”
“你是个军人,还是个军官。请记住,你不是枢密院请来的牧羊人,你的工作也不是教化愚民传播真善美,更不是弘扬道德守望风俗。你要做的是战斗,带领大家消灭威胁我们生存的敌人,而不是威胁消灭我们当中发出不同声音的同胞。这是你在互助会穿这身军装的唯一理由。”
看到对方的脸色更加苍白,林子云轻轻咳嗽了一声,安秉臣会意地笑了笑,语气变得柔和了些:“我的话也许有些重,你不要太紧张。作为互助会的军人,你们一定要记住,你们并不比那些平民和武装者们高明到哪里去。大家只是合力分工,并无贵贱高低之别。古人用血统门第来把人分三六九等,那叫愚昧;资本者用财富来决定人的社会价值,那叫荒谬;马教居然以工作类别来把人划分为不同阶层,那叫搞笑。你可以睁开眼睛看这世界,也可以不愿睁开眼睛继续装睡,但你如果要想去捂住别人的眼睛,那就别怪别人的巴掌扇到你脸上。”
“互助会要创造新的生存秩序,首要的就是确保信息渠道畅通,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谁也不能撼动这个基础。”安秉臣再次看了一眼那名脸色苍白懊悔不已的少校:“你对部队安全的担忧,值得嘉奖和提倡。但是你的忧虑,似乎走错了方向。在互助会,所有的信息交流都会接受智库的监控,无论是军人、学者,还是平民。所有人在智库眼中,都没有*可言。任何作祟者,或意图不轨者,必将为自己的行动付出巨大代价。我们的敌人,可以从*上消灭我们,可以从精神上折磨我们,可以想方设法监视我们,可以挖空心思窃听我们,但他们永远不能打败我们。因为,我们是一个凝聚在一起的整体,而通畅无阻的信息渠道,则是构筑新秩序的基石。”
“我错了,我学习得太少,没有能深切领悟会长的精神..”那名少校腿软得差点快要跪下来了,本来加入互助会混个差事已经很不容易,没想到今天却突然祸从口出,得罪了大老板,这后果想想都让他感觉脊背发凉。
“你不要担心,在互助会,你绝不会因为自己说了不合上意的话受到任何惩罚。”安秉臣环视周围的军官和参谋们:“在没有采取行动之前,互助会允许任何形式的辩论。捂住别人的嘴,不让别人说话,那是这个世界上最脑残的举动,没有之一。”
“互助会真的提倡官兵平等吗?”门口有人问。
安秉臣转过头来,看到门口居然已经围上了一堆士兵。原来对面通讯室的士兵们已经知道他来了,不少好奇的人纷纷挤过来看热闹。
林子云站出来,大声道:“互助会没有官兵平等的概念。军官要承担的责任和士兵完全不一样,让士兵做牛做马当然不公平,但你又凭什么让军官来做牛做马?不同工,为什么要同酬?难道非得有人做牛做马,这世道才能和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尽职尽责,那才是最大的忠诚。嫌当兵苦,可以去参加每年一次不限资格的军官考试;嫌当官累,可以下基层当兵,甚至可以退伍去当平民。”
“哼,说的比唱的都好听,那我要想当会长呢?凭什么你高高在上发号施令,我们这些小兵就只能俯首帖耳,乖乖听话?”另一个刺耳的声音在门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