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人的儿女推着小车,挨家挨户分发寿礼。寿礼是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子,里面装了速冻馒头和方便面,相当于寿包和长寿面。东西虽不贵重,但是每户人家,无论认识与否都会收到这份心意。
然后就是唱大戏,这是家境殷实的人家必备的节目。大戏一般会在下午举行,根据各家条件不同,邀请来的戏班子层次也不同。有纯粹吹拉弹唱的本地业余艺人,也有盛装出席的职业戏班,甚至有些家庭还会邀请到一些小有名气的艺人。尽管主人家条件参差不齐,但无论富裕与否,表演的场地一般都设在自家院落。一旦舞台搭起来,锣鼓敲起来,方圆百里也便知道这家人正在“办事”,从而也达到了本次唱大戏的目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环还是宴席。农村里流行流水席,流水席一般包含早、午、晚三餐,有些家庭甚至会连续摆上三天。无论是谁,只要进门皆是客,可以随便找个位子坐下便吃。不过现代社会,尽管主人敞开大门,参加的大都还是认识的宾客。
晚宴设在村子里的小祠堂里。由于下午的大戏时间太久,今天的晚餐明显比普通的寿宴晚了许多。太阳早已落山,连仅有的一丝余晖也消失殆尽,唯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勉力照亮了前往小祠堂的小巷。
正当我扶着外婆,随着人流走出院落的时候,一对依靠在院落拐角处的男女令我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虽然他们身处阴影,可两人出挑的气质还是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
女孩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短袖连衣裙,样子十分单薄。时下的江南已是初秋,气温虽不冷,可习习晚风之中已透着些许凉意,比起周围的人,女孩明显是穿的过少了一些,可她似乎浑然不觉。此时,她正如小鸟依人般依靠在男人的肩头,一双眼睛由始至终从未离开过男人半步。
男人身处阴影,模样看不分明,只见他身着藏蓝色的针织开衫,浅咖啡色的休闲裤,一头褐色的短发轻柔的披在额头,看似随意却透着由内而外的优雅气质。
比起女孩*裸的爱恋,男人的反应似乎冷淡了许多,由始至终,我都不曾见他看女孩一眼。
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女孩终于将印刻在男人身上的目光移了开来。
这是一个如水般柔软的女子,一头秀丽的黑发,加之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令人不由的产生呵护和疼爱的冲动。尽管她的五官不算惊艳,可娴静温柔的气质,使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明说的魅力。
四目相对,女孩朝我莞尔一笑。不由的令我老脸一红,仿佛一个偷窥别人被抓个正着的变态,只好尴尬的回笑了两声便急急的拉着外婆朝小祠堂走去。
一进门,一股陈旧而熟悉的味道便扑面而来。灰黑色的水泥地板,污迹斑斑的石灰墙壁,一切的一切都暗示着年代久远。天花板纵横交错着硕大的房梁,一扇扇灰白的老式吊扇静静的挂在房梁之上,积满了灰尘。祠堂的面积不算小,堪比两个篮球场,举目望去,一张张上了岁数的圆木桌子和板凳,整齐的排列其中,大约有四十张之多。
正当我和外婆四下张望,考虑选择哪个桌子入座之时,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身着修身的蓝白色棒球外套,湖蓝色的牛仔裤,加之向上轻轻扬起的发梢,如此肆意张扬的男生,不是宇杰又是谁?
“你怎么来啦?”一见宇杰,我便毫不犹豫的扶着外婆过去入座。一整天,对着一群陌生面孔,我早已不耐烦,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还能见到这样亲切的脸,怎能让我不激动。
“喏,我也是陪我奶奶来的。”宇杰朝旁边的老人努努嘴,这时我才看清,一个80多岁,与外婆年龄相仿的老太太正笑眯眯的看着我。老人剪着齐肩的短发,头发花白,却梳的一丝不苟。岁月虽在她脸上布下了一道道皱纹,但她看上去依然神采奕奕,精神头很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