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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淡烟衰草人影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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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

    元儿把系在脖颈处的白帕扯下,遮掩住面容,从二人身后露出些许身影,嘴巴张了几次,方低声道:“妾身谢过王爷厚礼!”

    兆泰王笑着起身,想要一探元儿容貌,魏煜澈立即上前拦住他,拱手道:“孩儿收拾一番,便回王府向母妃请安,然后跟随父王前往帝都,孩儿恭送父王!”

    兆泰王看了一眼元儿脖颈处的伤疤,眸子一转,笑道:“好!”遂下了石阶离去。

    元儿随着兆泰王的离去瘫软在地上,石板冰冷,却不及她身上冷汗凉意浸入肌肤,又一条人命白白因她而死。她此生的命数已于大魏国的皇位相连在一起,不论她在帝都,亦或者在他处,皆不能像母妃、萧渃哥哥、赵忠所期盼的那般远离帝都,远离朝堂纷纷扰扰。

    树欲静风却不止,她不想涉险,却早已在夺权漩涡中无法自拔。

    待兆泰王一行人皆隐于假山石那侧,翊辰面上带着顽劣的笑意看向元儿。却见她瘫软在地上,两串眼泪不断。

    魏煜澈先他之前扶起了元儿,他伸出的手,翻转束在了身后。元儿擦了擦面容上的眼泪与冷汗,对他婉然一笑,“多谢翊辰阁主救命之恩!”

    不似他记忆中的据理力争、伶牙俐齿,他眼前的昔日相识之人,已是身着天水碧衣裙的婀娜女子,不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小太监。他被元儿的诚恳谢意与面上的忧愁眼泪惊到,顽劣的笑意不免僵硬住,木讷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无了那副佯装的盛气凌人,眼前的元儿让他心中生出莫名的怜惜。

    元儿眼泪噙在眸中,有心护她生死的人已尽数离去,这世间倒真独留了她自个。她想找薛漪澜,却不敢出德馨居。她思绪混沌着想要离开凉亭,躲开这两个与兆泰王有干系的人。

    “元姑娘!”

    魏煜澈唤住了她,他把她拉到凉亭一隅,面带担忧道:“元姑娘,我要随父亲去帝都,德馨居虽是我的别院,但我王兄却时不时来此滋扰一番。我王兄两年前曾随我父王进帝都朝贺皇兄大婚,不知王兄是否曾与元姑娘谋面。”

    听得魏煜澈口中的“王兄”,元儿脑中的混沌被性命攸关斩断,她陷入了沉思。两年前,魏煜珩一直未露面,她不知他是否混在兆泰王身侧见过自己的模样。

    魏煜澈见她有些犹豫,便想了个两全之策,“不如,元姑娘随翊辰兄去卞陵,我王兄一向不敢明目张胆惹翊辰兄。”

    卞陵?

    元儿朝凉亭外望了一眼,尚处在冬日,总有早春之花开不到之处。加之无雪景作衬,假山石上一片淡烟衰草。荒芜,凄凉,孤零,已无法诉尽她心中的情感。流离河昌,身份不能言明,她更不知何人可相信。

    魏煜澈是否心存玄机,她尚不得而知。翊辰,一个依附于兆泰王府的江湖组织首领,她又能否相信。她心中一片凄然,她这个大魏国皇上竟要被多方争夺杀之。独自一人颠沛流离,却不能白白送了自己这条命,不然那些为她枉死的亲人,大仇如何得报。

    她垂眸瞥看着剑眉星目,一身浩然正气的翊辰,心中思忖着与其待在德馨居被魏煜珩抓到手,倒不如跟随翊辰离开。或许,江湖人是不同于朝臣王公的,应带有侠骨柔情,会手下留她一命。

    魏煜澈见元儿迟迟不言语,不觉贴近了她一些,想看清她垂首不语的神情。

    郎情妾意正浓时,女子逢郎低头笑。魏煜澈与元儿的私语、垂首落入倚在梁柱的翊辰眸中,他后背离开梁柱,手摸上了被元儿掐过的地方,心中唏嘘着,这女人还真是的,刚刚假称过是我夫人,现在又去和别的男人窃窃私语,我堂堂麒麟阁阁主的颜面往何处放!

    他英俊的面容带些气恼,全然忘了方才是自己开口称元儿为内人;他把剑敲在柱子上,冲二人道:“魏煜澈,我还有事和你商议,你们要亲热,等我走了再说!”

    自心若红日昭然,却不得元儿心意。魏煜澈被翊辰口中的“亲热”弄得面容一红,低头之时,余光瞥到元儿颔首同意去卞陵,忙有些慌乱地走向了翊辰,把方才的话告知了翊辰。

    翊辰指着他身后的元儿,惊诧道:“我堂堂麒麟阁阁主,你要我替你照顾这小太监?”

    元儿灵动双眸不满地看向他,恢复了些王者之势,“我不是小太监,我是皇上的近侍宫女,叫元儿!”

    翊辰听得她是煜煊的近侍宫女,星目亮了起来,“你伺候皇上很多年了?”

    元儿不明翊辰之意,木讷地点了点头。

    若兆泰王所言是真,那他就要先魏煜珩之前寻得煜煊,而这个伺候了煜煊多年的宫女定能画出煜煊容貌。翊辰拍了拍魏煜澈的肩膀,剑眉舒展道:“这小太监交给本阁主了,保证到时毫发无损的还给你!”随后拉着元儿下了凉亭。

    手上传来翊辰的掌心温热,元儿盯看着拉自己疾步而行的翊辰,他高大修长的身影让她有一丝安心。她想起了如今回到帝都,却不得一见的墨肃。

    假山洞石若溪涧,藏匿了元儿天水碧的身影。魏煜澈眸中再无了那个缠伴他数日的元姑娘,他伸手想抓住什么,却落空的垂下。他挠了挠发束,俊秀面容有些怅然,闷声道:“元姑娘总该和我说些什么再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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