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服在煜煊脖颈处的伤疤上,银丝项链上簪着一只银蝴蝶,振翅欲飞,羽翼与身躯皆被打薄的透亮,恰巧遮掩住煜煊脖颈处的伤疤。
缨络余温未除,想来是萧渃整日带在袖袍中,用自己的身体暖着这缨络与玉簪。
煜煊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着,若是到了此种地步,她依旧瞧不出萧渃对自己的心思,那真是愚笨呆痴了。她咬了一下嫣红唇瓣,垂眸道:“萧院首,不,萧渃哥哥,你如此帮我,以后我们兄妹相称如何?我可以喊你一声‘萧渃哥哥’么?”
萧渃温色应道:“即使不做皇帝,你也是公主,如何能与宗亲以外的人兄妹相称。”
煜煊嘟起唇瓣,“儿时我便唤了宗亲之外的人哥哥,十六年来,我也只唤过一人为哥哥,那便是墨肃。今日,如何不能唤你为哥哥?”
提及墨肃,煜煊方想起自己晨起换衣袍时把随身带着的两枚玉佩落在了皇城中。她猛然间站起来,萧渃忙问道:“怎么了?”
可已经出了皇城,若回去,再出来如何容易。煜煊幽幽叹了一口气,“没事,落了件东西在皇城,不过也不要紧。”
“公子,快马已经备好了!”
萧府管家霍楚业在外朗声禀告着,萧渃应了一声“好!”便带着煜煊出了厢房,煜煊以白纱遮面,霍楚业看不清她的面容。
霍楚业看着自家公子带回府的小太监骤然变成了身姿婀娜的少女,他心中窃窃生出了喜意。方懂得,自家公子为何嘱咐自己不可让旁人知晓府上曾有公公来过。
霍楚业望着与自家公子一同向后门走去的姑娘,心中碎碎念着,这姑娘应该是皇城中的宫女。宫女也罢,虽配不得公子太医院院首的身份,但如今公子愿意娶妻,我也能对老爷与夫人有一个交待了。
萧府后门鲜少有人走动,管家把马儿栓在了后门的石墩之上,萧渃扯开缰绳,跃上马,手伸向煜煊,煜煊迟疑了一下,把手伸了过去。
萧渃一用力,把她抱上马,揽在怀中,温色解释道:“唯有此法子,方能躲过薛漪澜。”
煜煊愕然住,她竟忘了薛漪澜被贬去守城门了。萧渃扯动缰绳,马儿朝着城外的方向跑去。
马蹄铮铮的踏在沥青石路上,途径环城河,青树红花莺乱啼,河面平川,在日光下波光粼粼。为何只是出了皇城,这景致便与自己昔日看得不同了?煜煊嗅了一口,鼻息间满是自由的味道。她回首看向萧渃,灵动双眸满是欢欣雀跃。
萧渃心中被这双灵动的眸子震撼住,她真的是被禁锢太久了,连欣喜都是如此单纯。
过了环城河,城门便在前方。虽然城门处走动的人群杂乱熙攘,但煜煊远远的就瞧见了薛漪澜。她一身城门官兵的铁衣,不如御前侍卫统领的铁衣贵气,却依旧英姿飒爽。
薛漪澜亦远远的瞧见了策马而来的萧渃,她用手中的剑拦住了萧渃,清秀的面容看向煜煊,因与萧渃彼此相熟,她嘴边弯起坏笑,打趣萧渃道:“本公子不过是守了几日的城门,萧院首便郎骑竹马绕青梅,不知这佳人是哪家的姑娘啊?”
萧渃听着薛漪澜学问不深,胡诌的话语,他策马让开道路,让后面出城的人先行。勒住缰绳,他冲薛漪澜点头,示意她走向自己。
薛漪澜不明所以的走向萧渃,她双手束在身后,抬首看向马上的萧渃,用眸子询问他何意。
萧渃弯下腰身,附在她耳畔道:“这是勤政殿的宫女,你我虽然交情不深,但今日的放行恩情,萧某来日必定报答!”
闻言,薛漪澜不免又多看了煜煊一眼,勤政殿内的宫女,她虽喊不全名字亦是皆相识的。看这女子的身姿倒像及了皇上的近身宫女春风秋雨中的一个,薛漪澜曾听闻过四人皆是哑巴,如今寻得萧渃这般好的如意郎君,她亦替这女子欣慰。
薛漪澜锤了锤自己的肩膀,示意萧渃相信自己。她压低声音道:“你们快快离去罢!春风秋雨是皇上的近身宫女,怕是皇上一回寝殿便察觉出来少了一人。待会若是有人追来,我会替你们阻拦一番的。”
萧渃抱拳,行了一个薛漪澜时常行的江湖礼,“多谢!”而后扯动缰绳,策马出了城门。
薛漪澜一手撑腰,一手把剑抗在肩膀上,望着萧渃二人,心中为自己促成一段旷世姻缘而乐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