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柳后卿与凝香的事后,这回轮到小乞不待见柳后卿了。她想作为男子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连个名分也不给,这不是耍流氓吗?!
小乞很生气,但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反正她看到柳后卿和凝香就绕道,免得自己冒烟自燃。
不过就算小乞白眼一个劲地甩,柳后卿也不在意,他每天卯时起身,洗漱过后细品明前龙井,再吃上一笼状元楼灌汤包,然后与凝香操琴吟曲,活得逍遥自在。
凝香深知柳后卿喜好,她会在蘸汤包的醋料里放几根姜丝;大清早地派人去虎跑打泉水用来沏茶;柳后卿操琴,她还以洞箫。萧琴合之,羡煞旁人。
咳咳,小乞也是旁人之一。
的确,凝香才貌双佳,小乞实在拿不出与她能比的东西,只好缩在角落当根草。本来不愿见这对狗男……哦,不对,美鸳鸯,可他们时不时地会在小乞面前蹦哒,弄得她不自在。
看柳后卿对她笑,小乞难过;看柳后卿和她说话,小乞也难过。最后,小乞忍不住了,她趁人家不注意,偷偷拿来脂粉盖住颊上红胎记,心想这样应该漂亮点吧?谁料还没照到镜子,阿奎就冒出头来,对着她的脸惊讶大叫。
“小乞,你这是唱戏呐,涂得这么白。”
小乞听后鼻子直喷粗气,她恶狠狠地瞪起阿奎,匆匆地把脂粉擦干净,然后把布甩在他的大脸上。
小乞心碎了一地,没人去拾,她只好自己捡起,再七拼八凑。
话说回来,这难过归难过,样子还是得装的。其实自小乞进华楼,凝香对她很客气,平时吃用总会给她一份,考虑得相当周到。
凝香对她这般好,小乞不由骂自己心眼小,仔细想想,凝香也很可怜,这般绝色佳人碰到没心没肺的柳后卿,简直是浪费好年华。所以满腔怨气,小乞全都算到柳后卿的头上,谁让他风流欠债,还不肯还。
之后,小乞与凝香算是混熟了,有天,小乞偶尔得知她精通命理,有很多贵人慕名而来请她看手相,一次收金五十两。
听到这消息,小乞肚子里打起小九九,不禁想要占这五十两的便宜。饭后,她就找了个空档去找凝香,想要让她算算命。
小乞轻叩房门,许久都没有人应,忽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柳后卿在里面?
想到此处,小乞不高兴了,扁嘴垂头转身要走,就在这时门开了道缝,凝香探首笑问:“小乞,有何事?”
小乞咧嘴扯起个笑,然后偷偷地往门缝里瞧了眼。柳后卿不在里头,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窃喜,接着,她很狗腿地迎上去说:“凝香姐,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什么事?”
“嗯……”小乞两眼骨碌转了圈,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我想找一个人,不知凝香姐能否帮我算一卦。”
“好,进来吧。”
凝香很大方地请小乞入内,小乞觉得自己像偷溜进兔子窝的狼,肚里含了一包坏水。
进了门,小乞环顾了番。凝香的闺房清雅别致,案上有琴、墙上有画,书架内放得整齐,里面皆是圣贤训。
无意间,小乞看到墙上一幅墨兰图。画中墨兰栩栩如生,笔触细腻干净。小乞以为此画出自名家之后,没想落款是柳后卿的印。她看了不舒服,立马转过头,不巧又在衣架上见到柳后卿常穿的素袍,袍上无皱褶,想必已经熨烫过了。
“小乞,你随便坐。”
听到这话,小乞回过神,她垂眸挑了窗边的圆凳,坐下后两眼对着门。
这时,凝香燃上三支檀香,再帮小乞沏了杯茶。十指葱葱如玉,灵巧流转于杯炉之间。小乞不由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细还算细,只是掌上有茧子,没人家的好看。她低声轻叹,悄悄地把手藏进袖管里。
“你想算谁的下落?”凝香轻问,漂亮杏眸一弯,妩媚入骨。
小乞想了会儿,回道:“我爹的。”
凝香点头道好,接着从从柜中取出一蓝绸小包,小心放到案上展开。这包内有一枚龟壳、三枚铜钱,旧而粗糙,看来都有些年头。
接着,凝香轻轻地将三枚铜钱放置龟壳内,一面摇晃一面念念有词。小乞的心被铜钱碰撞声悬到嗓眼,她瞪大双眼紧盯着龟壳,恨不得能钻进里头似的。
凝香念毕,倒出壳里铜钱,三枚铜钱面皆朝下,她望了好一会儿,沉默不语。
小乞看得着急,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试探问道:“如何?”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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