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紫薇恰斜于其肩上,正好映衬了那身翠青长袍。
紫薇多娇,却不知怎么的少了几分颜色。小乞不由止步,默默地看了会儿,心想:别人说的玉树临风,兴许就是这样的。
这时,柳后卿突然回眸看来,小乞一吓,腮颊火烫,忙不迭地躲到树后蹲下。无意间低头,她看到了荷池中倒影,黑乎乎的一团恰巧模糊了颊上胎记。她忍不住拧起眉,移开眼,蹲在树边静待柳后卿离开。
和管事说完话,柳后卿就走了,小乞零星听到几句,像是关于张老寿星的事。没被他看到,小乞大松口气,拍拍胸口继续去打听,可惜闲晃一日,什么都没打听到。晚膳前她回到房里找上虎头虎脑的阿奎,把昨天晚上梦到的东西告诉了他,哪知阿奎嘴巴比刀还快,转过身就告诉柳后卿。
“哦?有这等事?”
柳后卿轻摇折扇,凝眉思忖。小乞忐忑不安,倒不是因为他这副好皮囊,也不是怕被摸手,而是这些时候相处,她摸到了个门道,柳后卿的眉头一皱,接下去说的话准没好事。
果然,柳后卿扇子一翕,轻轻往手心里敲三下。
“嗯,或许这屋子里真不干净。早上看到面里那只苍蝇,我就觉得奇怪。”
什么?苍蝇?小乞两眼眯成条缝,鄙夷地朝阿奎瞅去。原来他说的不干净是指这个,不就是个苍蝇,挑出来就能吃了啊。
还未等阿奎表出愧疚状,柳后卿又道:“小乞,今晚你和阿奎换换,睡我房里吧。若真有东西来找你,我也能知道。”
话落,他弯眉浅笑,又露一张人畜无害的菩萨脸,看得小乞心里直发毛。
这可怎么办好?小乞惊恐万分,天这么热,晚上还要缠着裹胸布睡,不热死也得闷死,而且他喜欢男人呀!可是……可是……若是被他知道她是个女的,别说是当徒弟了,连跟班都当不了,那她花得这么多银子,还有京城一行全都泡汤了?
不行!小乞坚定信念,千万不能让柳后卿吃豆腐,也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她是女的!她连鬼都治得了,难道还怕人吗?!
小乞毕竟太年轻,不知道世上有些人比鬼还厉害,天天在肚里打着小九九,笑起来还格外地温柔。
入夜,柳后卿准备歇息,小乞贴在角落里,惶惶地盯着他。柳后卿洗完面,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小乞不明所以,依然贴在角落里愣半晌。最后,柳后卿忍不住了,唇角浅笑略微僵硬。他使起眼色,先瞥眼自己的手,再瞅架上的布巾。小乞木讷地点头,再木讷地摇头,丝毫不动作。
“布呢?”
柳后卿发话,温文尔雅的声音极好听,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小乞醍醐灌顶,忙“哦”了一下,跑上来笨手笨脚地扯下布巾,包住柳后卿的手使劲擦。
柳后卿的手与她的不同,光滑似锦,没有一点茧子。手样子也好看,长长细细的,指节不突出。小乞边擦边想,他一定是个好命人,从小衣食无忧,被家里人宠着,可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学抓鬼降妖之术,在家里过太平日子不是更好?
小乞想到爹爹留下的天书,书里就有提到过世上有类人,天生骨骼清奇,有奇术,稍加修炼,定能成仙。或许柳后卿就是这类人。小乞抬眸偷瞥他一眼,没料他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小乞不由自主打一哆嗦,放下布巾继续贴墙角去。
“过来替我更衣。”
柳后卿把她当小厮使唤了。虽然小乞百八十个不愿意,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不就是脱个衣裳什么的?脸色得自然些,动作要大方点,别让他看出你害怕,也别让他看出你是女的。小乞默默念叨,连吸几口猛气,给自己鼓劲。
柳后卿正走到榻边,抬起双臂解开衣结,其实他不过是想让小乞把架上的单衫递给他,小乞却是两眼通红地走到其身后,“唰”地一下,粗野地撕开其长袍,他一愣,还未回神,小乞又利落地抓上其胯腰,往下一拉,外裤连里裤一同拉到底。柳后卿整个光溜溜地立在那儿,无风自寒。
“呃……”
小乞觉得不太对劲,眼前怎么会多出两条大白腿。她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地把眼睛往上移,移了几寸之后顿时背脊发凉,鸡皮疙瘩掉一地。
“哇!啊!”
一声惊叫,小乞连忙将柳后卿的裤子拉上去,没料用力过大,只听见“嘶啦”一声,手里多出两块布,那条裤子晃晃悠悠地又垂到了底。
“呵呵……呵呵……”
小乞扯着嘴角干笑。柳后卿不急不躁,不慌不忙,转过赤、条、条的身子,凤眸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公子……这布料真好。”
小乞搓捻着手上破布,夸赞了一番,无意之中她两眼又瞄到他胸膛上,真是骨肉匀称,紧实且白皙。
柳后卿点头附和,笑得云淡风轻:“是不错,三两一匹。”
“哦……有点贵。公子不会生气吧?”
“嗯,不生气。今天你也累了,歇息去吧。”
柳后卿说得大方,笑容可掬。小乞倒抽口冷气,再徐徐吁出,她尽量不动眼珠子,僵硬地转过身,就在跨出右腿的刹那,突然后脑勺一疼,两眼就发黑,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小乞才明白,柳后卿和别人是反的,他说“不生气”就是很生气的意思;“真的不生气”是“我真的很生气”;而“真的真的不生气”这意思就复杂多了,不过基本上可以概括为:“后事准备好了吗?要不要老子送你副棺材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