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座钟的钟摆来回摆动的声音。
刚刚的喧嚣与热闹,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有德看着忽然变得空‘荡’‘荡’的办公室,突然产生了一种属于孤家寡人的悲戚感。
虽然他现在是泛德意志联盟党高级顾问,是报纸上经常抛头‘露’面的“金钱的魔术师”,全德国甚至全世界都知晓他的名字,但所有这些,都无法冲淡现在笼罩在他心头的这种感觉。
林有德抬起右手,看着自己那黄‘色’的皮肤。
如果自己是个白人,现在估计早就成为泛德意志联盟党中排头几号的实权派了吧,哪像现在,虽然创造了巨大的经济奇迹获得了声望,虽然有审核财务的权限,却没有和这些声望与权力相符的身份。
就连这些,也都完完全全在靠两个‘女’人来维持。
涌过心中的思绪,让笼罩心头的那种孤家寡人的感觉变得更加浓烈。林有德一时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就动手扯了扯领带,松开衬衣的第一颗扣子。
他站起来,来到打开的窗前,看着天空中飘过的云彩。
他忽然响起费翔的歌。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流淌过心中的歌声,就像超强效的酵母,瞬间就让林有德心头的感受发酵成名为乡愁的烈酒。
他不由自主的轻声哼唱起来。
——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
在原来的世界,林有德通过玩游戏认识了不少所谓的时差党,大多数时候他觉得那些时差党除了英文比较拽之外和正常的国人没什么区别,可当‘混’的时间久了,林有德就开始断断续续感受到那些时差党对国内风土人情的怀念——当然了,这些也有地域差别,比如在西澳大利亚留学的那帮人就表示“妈的中国人比老外多”“除了袋鼠其他跟国内差不多”。
直到穿越之前,林有德都不太理解时差党们偶尔表现出来的这些感受。
现在他理解了。
——踏着沉重的脚步/归乡路是那么的漫长/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吹来故乡泥土的芬芳/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我已厌倦飘泊
从没试过在异乡的人,绝对无法这种感觉。
——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抹去创伤/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
林有德反复的哼着副歌的旋律,眼眶温热而湿润。
在乡愁的催化下,更多的记忆‘潮’水般的涌来。上铺的哥们温敬东,欠着他一百块充饭卡还没还呢,说好了换机器把显卡送对‘床’,这会儿也不能实现了。跟老爸夸下海口说找到工作用实习工资给他买酒,这会儿也买不了了。本来还说好了暑假回老家陪爷爷下棋,现在也……
就在这时候有人轻轻抱住他的腰。
两团温热而充满弹‘性’的东西顶住林有德背,坚实的心跳透过并不算厚的布料传来。
“你现在一定非常庆幸还有我在。”狐狸的声音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妖气”,简直贤妻良母。
“你这狐狸真会抓时机,不愧是狐狸‘精’。”
“过分,就算是在妲己形象深入人心的中原大陆,也是有很多和狐狸有关的唯美恋爱传说的呀。”
对,他林有德还听过一个完整的——从一个讲相声的那里。
“说真的,”松平千寻继续说,“比起你那些文韬武略,我更欣赏你的音乐天赋呢。干脆你当‘吟’游诗人,我来当舞娘,我们坐上吉普赛人的大篷车去流‘浪’好了。”
“嗯,那样确实很‘浪’漫。不过,在这德国当个顾问似乎和当‘吟’游诗人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流‘浪’嘛。”
“那不一样耶,我可是要上战场厮杀的呀。”
“我才不信你会拼尽全力呢。”
“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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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林有德没有想到,他的首席文书官正从‘门’缝里看着房里正在悄悄话的两人。
这名刚到而立之年的文书官有着不像是长期从事文秘工作的粗糙双手,那是他在农场担任技术员时留下的烙印,但他那副圆眼镜又让他身上有了层书卷气。
这种矛盾充斥着他全身上下。
他身上既有来自他那身为没落贵族的教父的贵族气息,又带有长时间从事平民职业养成的市井气。
他既有一个读书人的书卷气与儒雅,又散发出名为野心的狂气。
他既可以成为天使,也能成为恶魔。
他的名字和林有德原来的世界不一样,所以林有德没有认出他。但这并不妨碍他用自己那天生的本能,察觉到林有德身边蕴藏的机会。
而他显然不是第一个察觉这些机会的人——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