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帕子又给她擦了汗,听嬷嬷催促他出去,才慢慢地向外去。
到底经历过了一次,甘从汝这会子也不是十分的紧张,出了门,见骆氏进来,就忙对骆氏道:“辛苦母亲了。”又向外去,见枇杷树下,夏刺史领着赛姨、恭郎静静地等着,便迈步向夏刺史走去,有些宽慰夏刺史地道:“岳父放心,芳菲一准没事。”
夏刺史点了点头,开口道:“她比早先强壮多了,料想应当没事。”又弯腰去逗正在捡枇杷的恭郎,“恭郎,你要妹妹还是弟弟?”
恭郎道:“要弟弟。”瞥了赛姨一眼,又改口道:“要妹妹。”
夏刺史见赛姨是把恭郎压制住了,对他摇了摇头,待杨念之给他搬来了凳子,便在凳子上坐下,见甘从汝坐立不安地左右徘徊,欣慰地眯着眼睛笑了,暗道甘从汝虽许多地方不讲规矩,却也是个实在人。
“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底是想怎么收拾岭南这块地?”夏刺史悠哉地坐着,在他看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而这地面上的人,不管是秦天佑还是项二郎,都颇有些走一步看一步,想到什么才做什么的架势。
甘从汝踱着步子,略低了头,不时地望向夏芳菲的屋子道:“等琼州收拾的差不离,就向琼州那边去。至于这边,皇上那边也不肯多费心,不肯拨银子,我们眼下也之能以赚银子为主,置办府学、修路为辅了。”
夏刺史微微有些错愕,须臾就明白甘从汝、项二郎、项漱郎个个生怕女皇秋后算账,这才纷纷将眼睛都盯在琼州上,笑道:“不错,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们心里有个算计就好。”
冷不丁地听见屋子里传出一声叫喊,甘从汝头皮一麻,夏刺史也不像早先那么谈笑风生了。
翁婿二人面面相觑,见赛姨显然是被吓着了,甘从汝望见廖四娘过来,赶紧道:“四娘先替我们照看着赛姨、恭郎两个,别吓着他们了。”
廖四娘忙答应着,看甘从汝担心,就劝他道:“放心,芳菲又不是头回子生孩子,一准没事。”听见屋子里夏芳菲又叫了一声,嘀咕道:“怎地这孩子一个比一个娇气?”疑惑着,忙牵着赛姨、恭郎去了。
甘从汝挂着心,来回琢磨了半日,忽地道:“就是早早知道那小东西来,个个小心地伺候着七娘,餐餐要七娘多吃一些,才叫那小的一个比一个娇气难生!”
夏刺史不知甘从汝感慨这个做什么,只是沉稳地安抚他道:“女人生孩子都这样。”
甘从汝摇了摇头,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道:“据我看,这孩子不能娇气,不能惯着。等着孩子出来了,名字也该取个贱一些的,这样才好养活。”
夏刺史不大懂得甘从汝这会子心里想什么,在他看来的,除了当初夏芳菲出世时,他略激动一些,随后的侍妾生孩子,次次都是孩子已经生下来了,确保平安后,骆氏才来请他给孩子取名字。
“就叫三娃吧,男儿女儿都使得。”张信之、杨念之二人站在枇杷树下,看甘从汝嘴里叽叽咕咕地想着孩子的名字,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
甘从汝点了点头,念着三娃沉吟一会子,击掌道:“这名字好,一听就很扎实很好养活。”
夏刺史眼皮子跳了再跳,从赛姨、恭郎,到三娃,他怎觉得甘从汝眼中孩子越来越不值钱了呢?
“要不要再推敲推敲?”夏刺史不大相信甘从汝也是个读过书的人了,想夏家孩儿,信手拈来的名字,也比三娃好上许多。
“不用推敲了,名虽不好,将来养活大了,再给起个风雅的字号就是。”甘从汝果断地道,望见秦天佑、项二郎、项漱郎过来,未免他们三人笑话他给取的名字,先下手为强地道:“已经定下了,老三叫三娃。”
“这名字好。”秦天佑、项二郎连声附和。
项漱郎微微颦眉,暗道好在哪里?须臾明白秦天佑、项二郎两个都是凡是放长线钓大鱼,等着长远看甘从汝笑话的主,就也笑着附和一句:“朴实无华,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名字。我们正有话要跟你说呢。”
“什么话?”甘从汝问。
秦天佑笑道:“我们也是从皇上封赛姨一个有名无实的琼州县主上想到的。五岭之南,虽有一些开明的官老爷愿意修路愿意听咱们指派,但到底还有许多人冥顽不灵。虽咱们也有兵马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如此,咱们不如花了银子买下五岭之南地面上的大小官职,叫恭郎他们小的都挂上官名,如此咱们调派岭南地面上的百姓,岂不是便宜得很?”
夏刺史忍不住咳嗽一声,迟疑道:“……你们是要撺掇皇上卖官鬻爵?”竟然叫恭郎那些个正撒尿和泥玩的黄口小儿去做官?
“这也使得。咱们送真金白银过去,叫姨妈有了银子能够正经地对付朝堂上的异己。”有钱能使鬼推磨,左右岭南地面上的官员贤能与否,在女皇看来都没什么大用,卖了给他们就是。
“那咱们下月里打发人进京去跟女皇商议商议。”项二郎道,他们几个大的名声在外,不好直接买官,可小的们籍籍无名,料想买个穷地方官,也没人反对。忽地听见屋子里夏芳菲叫了一声,立时问甘从汝,“三娃要给他买个刺史当当么?”
“买。”甘从汝斩钉截铁地道,此时不买,好官都叫秦天佑几家的小资们占去了。
“还不知道男女呢!”夏刺史是个正经人,听见这么一堆人光明正大地商议着买官的事,不觉有些气愤。
“算是个儿子吧。”甘从汝回头望了眼夏芳菲的屋子,反正山高皇帝远,哪怕是个女儿充作儿子养,长安城的人又能拿他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