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关系素来不差,周家二房虽说平时往来的少,可总也是沾亲带故的。
何况,这事事关国公府体面,蕙宁公主不会不给国公爷面子。
乐姐儿的身份,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姑娘,这事儿确实难办。
然常人分析着个中利害,龚景凡可不管这些,他还计较着刚刚张氏对身边人的污蔑。
琼妹妹明明什么都没说,凭什么受这样的委屈?
何况,从昨儿傍晚折腾到现在,又哄又劝又逼的。难道自己娶妻,还得她们说了算?
龚景凡素来不在乎不相干的人如何想他,只紧了紧掌中小手。往前一步,直直的望向张氏,不容反驳的说道:“二夫人,真的是我过分,还是你们母女过分?
我本不想说,你家池塘的水也不干净,若非她拉着我掉下去。我能把她救上来?国公府可不缺会水的小厮。
你也大不必揪住我不放,我以前没看上你女儿。现在还是没看上。
你就算说服了整个国公府和我母亲,我龚景凡不想娶的女人,就绝对不会让她过门!”
他显然已经隐忍到了极限,话落转而看向沐恩郡主。再言道:“你们不必劝我,也不用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试问昨晚若是下水救三姑娘的是个普通随从,你们能真用“负责”的名义让人把三姑娘娶了?
换到我身上,倒头头是道,也不嫌污了周家百年望族的名声。这事儿点到为止,也莫要怪我丑话说在这,你们若还想纠缠,我可没周三姑娘那么多顾忌,往后怎么做人也是你们周家的事。”
陆思琼听得满脸惊诧。都忘了本来要与二舅母说的话。
“凡哥儿,你……”
蕙宁公主约莫也觉得如此太下周家面子,再怎么说有些话也不能放在明面上讲。
可刚要接话。龚景凡却抢先说道:“娘,您知道我的脾性。这事儿,没得商量。”
他说完,拉上陆思琼就往门外走。
“凡哥儿,你回来!”
蕙宁公主大喝,沐恩郡主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得跟着唤陆思琼的名儿。
陆思琼脚步微滞,无奈前面的人毫无反应。被人带得一个踉跄往前,差点跌倒。
龚景凡这才在门槛前停下,转头冷冷的添道:“三姑娘的病,自然有大夫在治,不是说我们留下,就能好了的。”
说着,眼神一软,看着面前少女,咧嘴轻声笑道:“走路小心些。”这才重新提步。
陆思琼头一回觉得龚景凡如此强势,连半点反对的机会都不给别人。
过往总听他“狂妄、任性”的名声在外,多是嚣张、目中无人之意。
但近处的这段时日以来,她从没真正感受过。
龚景凡对她,多是无理取闹、多是纵容宠溺,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有、嘲讽骂她愚笨也有,但都是带着浓情深意。
正儿八经的,可从未有过半句重话。
是以,她一度觉得是外界传言过于浮夸、虚假。
可刚刚,他事实上语气真的重了,说的话也难听了。
但是,她偏生就一丝都讨厌不起来,甚至觉得他嚣张的对、狂妄的好,怎么办?
反手交握,她低头一笑。
先前听了四表姐的描述,原以为会是个十分棘手的场面,没想到身前人都处理好了,根本不需要她费神。
似乎,这是头一回感受到被人疼的真实。
是这样的美好。
她手下的动作,龚景凡自然不会忽视。
刻意放缓了脚步,等人并肩时,低声询问:“琼妹妹,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真没想到会摊上这种事,若是早知道,由得她在水中扑腾,肯定不揽自己身上。”
这谨慎小心的语气,陆思琼烦郁尽扫,“扑哧”一声笑出来,回道:“哪有人见死不救的?我知道你刚说的那话,无非是想二舅母绝了那个念想。”
龚景凡脸上露出被拆穿的窘迫,略有恼羞的不肯承认:“我刚说的是真的,如果早知道女孩子是以身相许来报恩的,我肯定见死不救。”
说着身子往前一凑,附耳笑道:“除了你。”
明明不是什么声形并茂的情话,听在耳中却胜过了所有,教人心动。
陆思琼嗔他一眼,心中却甜蜜难挡。
这样的他,真好。
抬起头,天空湛蓝、花红枝郁,一切都格外美好。
她心情明媚,亦不想去思量那些烦心事,好奇的说道:“我们现在出来了,之后怎么办?”
“天气这么好,我带你去城外走走吧?”
龚景凡略一思忖便有了主意,“我在京城的日子不多,当然是好好陪陪你,浪费在这宅子里,怎么对得起你?”
这人,说话竟越发的贫。
陆思琼敛眉,正要恼他几声,余光瞥见不远处小径上立着的单薄身影,嘴边的话顿时卡在了喉间。
周希礼一身天青长袍,身影消瘦许多。
他的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