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醒来后的反应,似乎忘了自己是被人打晕了劫持到这里来的一般,或者见到他的样子更像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救了她的人,而不是劫持了她的人。怀王自然不会天真到认为江凌当真是这么想的。
而方才江凌对她的称呼又是王叔,这也是之前从来没有的,之前她总是称呼自己为怀王,这声王叔既有亲近的味道,又在隐隐提醒着什么。
倘若她还是宫女,或是一般的妃嫔,自然是无法称呼自己为王叔的,这声王叔,是在提醒自己她的皇后身份。
怀王完全想不明白,江凌哪里来得如此之多的警惕与冷静谨慎。但凡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在乍然遭逢这样的变故之后,都应该是惊惶无措的,她竟然可以从醒来的瞬间便开始装作依旧在昏迷。
怀王又想起那次她病了后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宫里的地上,却将鞋子脱下来,一下下敲击着地面的情形。眼前的女人真的有太多地方让她看不透。这件事虽然不是他安排的,但他现在也清楚了来龙去脉,只不过一群兔子,便能让她中招的女人,明明应当是极蠢的,但又有着难得的机智。
江凌慢慢起身,感受着自己的四肢,很好,并没有浑身无力的感觉,看来没有被下药。
怀王看着江凌掀开被子,只着一双素色罗袜的双脚垂下床,踩在地上的鞋子上,弯腰伸手将鞋子穿上。整个过程神色自若,坦荡的很。
怀王却觉得脸颊发烫,一双眼睛游移着,不敢看江凌只着罗袜的双脚,却又在江凌穿好鞋子后忍不住看了两眼。
“真是多谢王叔搭救。”江凌缓缓道。
怀王勾起唇角,这个女人果真和他想象的一样聪明,“不敢当这声谢。小王还得恳求皇后娘娘原谅。这次是本王手下私自行事,惊扰了皇后娘娘,本王已经处置了手下。”
怀王一边说着,一边看江凌的反应。只见江凌一脸的讶异,很快又摆手道,“王叔是长辈,不敢当王叔的道歉,何况我现在好好的,也没有什么不妥。”
怀王心中一哂,江凌的反应果然如他想象中一般,并没有惊慌,甚至没有提到回宫,也没有提及皇上,延误了的封后大典更像是没有想起来一般。当真是个聪明人。
江凌心中已经快哭了。她辛辛苦苦维持着表面的安稳和乐,怀王却似乎并不吃这套,上来就挑明是他的手下劫持了自己,一副要撕破脸的样子。她表面还要装作一片风淡云轻。
怀王又看了江凌一眼,“皇后娘娘还请暂且休息一番,小王会妥善处置这件事的。”言罢便起身离开了。
江凌在怀王离开后沮丧地倒在床上,她虽然不会天真到相信怀王的手下私自行事的鬼话,但是怀王这样都道歉了,却丝毫不提送她回宫,真是好厚的脸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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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还当真是怀王的手下私自行事。其实说手下,倒也算不上,只是投靠怀王的世家。皇上自从登基以来,对世家强硬的态度,实在是惹恼了不少人。立后这件事上,更是让世家的怒火达到了顶峰。
皇上执意要立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宫女为后,难道让他们的世家女依旧进宫做妃嫔对着这么一个皇后跪拜?
皇上在立后一事上,彻底与世家撕破了脸皮,大有一番不会对世家妥协,不会收世家的女人的意思。
而怀王自从帮皇上平定了太后的叛乱后,便一直被皇上礼遇有加,一直留在京城。与皇上十分不同,怀王礼贤下士,对世家的态度也十分和善,将世家的示好纷纷接下。
这样一来,不少世家心思浮动起来,他们当然更愿意让一个重用世家的人来当皇上。只是如今他们还摸不准怀王的意思,不敢贸然行事。
这次劫持了江凌的,正是如今京城数一数二的世家柳家,是这次立后之事竭力反对的牵头人。这次劫持皇后也有置上一口气的意思在里面,他们觉得江凌不过是皇上用来打他们世家脸的,如今便要看看,皇上到底要不要为了一个小宫女,与他们世家作对到底。若是世家一上来便低了头,那以后只有任皇上捏圆揉扁的份儿。
怀王当真是在柳家做下劫持江凌的事后才得知的,他本大可以装作不知,不趟这趟浑水。但不知怎的,还是第一时间插手了这件事情,并将江凌挪到了他这里。
如今,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至少通过这件事,看清楚皇上的态度,对世家的态度,对尚未进行封后大典的皇后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