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精灵语说:“再往前,是塞壬的巢穴。”
我茫然地望着她,一时不能决定该如何反应。
“你不是伊丽扎,”她很肯定地说,语调平静中带着隐隐的激动,“你要继续装作听不懂我的话,就跟我往前,塞壬不会放过落单的人鱼,我是不会救你的。”
她见我没反应,便往歌声传来的方向游去,我默默地跟了上去。
片刻后,却是她戛然而止,拽住我的手臂说:“你真的不怕?”
我想了想,用精灵语回答她:“我不想骗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塞壬跟人鱼是什么关系。”
她松开手,一脸意料之中却又难掩失望的表情。
“其实我的母语是通用语。”
她眼神有些复杂:“你不是精灵?”
“不是,我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这个词的指向是很模糊的,人类也是普通人,一般的灵族、混血都可以称为普通人。但她没在这个词上深究,而是拉着我退后一些,绷着脸质问:“发生了什么。”仍用的是精灵语。
“我溺水了,”我简单地说,“醒来就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我从来没见过人鱼,不知道你们发现了会怎样对我,所以我不敢说。”
她没有作声,似乎在思考。
“很抱歉,占用了伊丽扎的身体,我不是故意的,”我诚恳地看着她,“您是怎么看出我不是她的呢?”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她,”克莉姆傲然道,“伊丽扎是我的女儿。”
“我刚刚得知这件事,”我承认道,“我听见刚才您和那个风精灵的对话了。”
她沉下脸来:“这些事不是你该关心的。”
“与我无关的事,我不会多问,”我淡定地说,“我只想回家。”
“回家?”她动了动嘴角,看不出是嗤笑还是苦笑了一下,“你以为你这样还能回家?……你多大年纪,结婚了吗?”
“结婚不久。”
“唔……”她了然地挑眉,然后微微撇了一下嘴角,“你的丈夫会为你伤心一阵子,或许努力寻找一番,然后很快就会忘记你的。男人是最懂得向前看的。”
“我也这么担心着,”我点点头,“其实我们之间有一对水镜契约,一直没找到机会联系他。”
“水镜契约?我听说过这种魔法,不过我们很少用。”她状似无意地说,“它在内陆有这么普及吗?”
“我也不太清楚,是他教我的,他学过一些魔法,”我单纯地笑笑,“但我一点魔力也没有,只能靠血符来画水镜。”
“就算你联系上他,又能如何?”她沉默了一会儿,道,“这里距离内陆最是遥远,普通人是很难平安远航找到这儿来的,何况我们很不喜欢被人打扰。”
“那么我也朝着内陆的方向迎他,避开人鱼的家园,可以吗?”我认真地说,“或许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我和他团聚,而伊丽扎也能回到您身边。”
这个想象中的图景让克莉姆眼中放出光来,但瞬间又有些黯淡:“我从未见过这种事。”
“能不能成功,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毕竟我在伊丽扎身上醒来了,让我相信这一切不是偶然的。伊丽扎一定还活着,她的身体还好好的。这也许是命运给我们的机会。”
我神棍般的说辞似乎打动了这位期待奇迹发生的母亲,她允许我回去后利用礁石上的水坑画水镜,并且同意给我一些*的空间,也就是说,她不会在旁边盯着。
我在与她的交谈中尽量淡化了身份,她问我的名姓,我回答“塔拉”,幸好她没想起来追问更多细节。因为我决定游说人鱼中断与精灵联军的合作,这很可能需要德加尔氏的身份和立场,但这一层现在还不能说出来,一步一步方能稳妥;而在实情披露之前,我所说的每一个谎话都会给自己减分,所以必须谨慎地措词。
其实我还有很多疑惑想向她求教,但我们刚刚开始“坦诚”了一些,冒进恐怕会惹她厌烦。我打算慢慢与她拉近关系,特别是,得让她相信,伊丽扎是有希望回来的,而这一希望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