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的魔法研究体系;巫医所用的不是魔法,而是巫术,且基本上是低级巫术,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属于诅咒的范畴。两者的差距,可以拿节能灯和蜡烛来比喻。
但是巫医始终存在。这是因为,魔法对施法者的要求太高,纯种人类几乎不可能学会使用;而巫术的门槛就低很多,只要材料齐全,掌握正确的配方、手法和步骤,普通人也能办到。但是,巫术的副作用很大,虽然大多数巫医都会利用通灵的生物或器物来消解一部分伤害,可还是难免受到**和精神上的侵蚀。人们的印象中,巫医不是又老又丑就是脾气古怪,便有这个道理在。
对于无依无靠的奥卡人来说,巫医是他们所能拥有的最强大的庇护者了。
我们钻进了一个巫医的舱室,见主人盘腿坐在最里面的墙角,是个瘦得皮包骨头的中年男人;他身边的地摊上,不但摆着各种成品药水,还有一些护身符,不知真假。
巫医双目炯炯,一个劲儿地向我介绍他的商品。可能觉得我们看上去比较有钱,而我是耳根子最软的那一个。
他向我推荐了几枚护身符,包括一块生锈的马蹄铁,据说可以带来好运;一片刻上符文的牡蛎壳,据说能防止失眠;一颗黯淡无光的黑石头,据说能驱走身边的鬼魂=_=。
雷萨站在一旁观赏,一句话也不说。
巫医大概见我对它们没什么强烈的兴趣,转而推荐药水。
“啊……想试试这个吗?你一定想试试这个,”他干枯的手指在地摊上方挥舞了一会儿,停在一个脏兮兮的瓶子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爱情药水,只需一滴,就能让你魅力大增。”
他拎起那个瓶子,用尖锐的指甲刮了刮瓶塞,似乎想拔开给我们看看,雷萨立马制止了他。
巫医看着他桀桀地笑了起来:“这可是很珍贵的,我没打算卖给你们这个,只是让你们见识一下。”
“你从哪儿弄来的材料?”雷萨问道,目光直直望进对方眼里。巫医眼神直勾勾地与他对视,多半已经中招了。
此时舱室里没有其他的奥卡人,雷萨又问了几个问题,包括尼根洞穴,放逐之海的探索区域,奥卡人的组织和信仰之类的。
问询结束,巫医呆滞了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看向雷萨的眼神先是恐怖,然后充满敬畏,但什么话也没说。
“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的。”雷萨平静地说。
对方缓缓压低上半身,下巴都贴在地面上,细瘦的手臂蜷在脑袋两侧,掌心向下,以这样一种类似行大礼的姿势目送我们离开舱室。
我很想知道雷萨都问出了些啥,但估摸着他不会轻易告诉我,于是找了一个比较小的切入口,一脸好奇地问他爱情药水是神马东东。
“只是一种作用于精神的催情药而已,”他淡然道,“药效跟作用于肉身的那种一样短暂。”
“它的材料是……”
“污秽的东西,梦淫妖的体液。”
“梦淫妖?”
“一种魔物,以异性的形象侵扰人的枕席。”
他没有说得太直接,但我马上就懂了,并且想起之前那些事,不禁有些担心,犹豫着问道:“它们可以化作人形?”
“不完全是。”他颇有耐心地解释,内陆的梦淫妖有雄有雌,会坐在人的胸口上,压得他们动弹不得,但意识仍存;海里也有梦淫妖,不过多是雌性,常常被人与塞壬相混淆。
“现在内陆也有吗?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很久以前曾有过,后来被剿杀得几乎绝迹了,不过魔境是有的,灵境可能也有。”
“……怎么防。”
“你有迦陵频伽的骨化石,非高等魔物或高级术法侵扰不了你。”
我悄悄吁出一口气,问道:“那个巫医,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东西?我们不是在人境吗?”
他沉默片刻,道:“来自魔境。”便不肯详说了。
接下来,三人并不总在一处行动。我有意识地跟着雷萨,老是跟丢;怀疑他故意避开我的视线,可是一转眼,他又往往就在身后。
我暗忖他探询巫医的那些问题,他对放逐之海以及奥卡人的兴趣,难道仅仅是出于有备无患的考量吗?甚至不惜暴露实力。那个巫医,只怕已经对他俯首帖耳了吧。说起来,刚才巫医所做的动作,不正是对这个词的形象解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