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冲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从未当面叫过他的名字,而他不知是没注意还是不在意,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穿着一件宽松的浅色v领衫,深色长裤挽了起来,露着半截小腿,脚上看不清穿的是靴子还是袜子;我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轮廓与记忆中的样子大致无二。
“你已经进入幻境了,不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多动动脑子,”包里那位严肃地说,“哪怕是我说的话,也不要全信。”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阴影中的人,一时没有发出声音;而对方纹丝不动,语气凛冽地说:“还有谁在这里?”不能确定是不是维兰,一则因为我跟他本来也并不很熟,二则因为声音在地底下有重低音炮加成。
我犹豫了片刻,决定反守为攻:“这个说来话长,我会解释的,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慢慢走出了阴影,看上去真真切切是维兰·德加尔,不是离别之时那个会露出微笑的“朋友版”维兰,而是更早时候那个与我毫无交集的“贵人版”德加尔。他脸上绷得紧紧的,美丽的大眼睛警惕地直盯着我,仿佛我是什么危险的家伙。
“回答我。”他颐指气使地说。
这样就更像原先的德加尔了。不知为什么我反倒镇定下来,“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冷冷地说,“我知道这里是个幻境,虽然你看上去挺像维兰·德加尔的,但你多半不是。”
“幻境?”他脸上划过一丝疑惑,瞬间又恢复冷酷,“别想糊弄我,妖怪,你吃了她?”最后一句几乎是从他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吃?”轮到我惊讶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如果你想确认我的身份,我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你,我就是席拉·塔拉本人,不用装模作样,摊开来说吧。”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相信,反而似乎更加愤慨,慢慢地说:“席拉受伤了,你的伤口在哪儿?”
“受伤?我没有受伤……”说完,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不由得大?濉?p>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跟踪找到你的巢穴?”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未落,已然纵身压了过来,快如闪电地一把扭住我的脖子,掐住我的下颌,身体也被他钳制住。“那就看看你吃了什么。”他说着,忽然用膝盖重重压住我的腹部一顶,同时手肘在我背后一拍,摁着我的脖子迫使我倾身向下。我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胃里搅成一团,一股酸水噗地冒出嗓子,脸朝下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我胃里其实没有多少东西,每天只为了保持体力才吃一小块压缩食物,所以吐了一些胃液就开始干呕;那混蛋看着我呕吐,似乎迟疑了一下,手上的力量也稍稍放松。我等干呕止住,哑着嗓子说“水”,示意他我要伸手从背包里取水瓶,他没有阻止。
我果然拿了灌满地下河水的瓶子出来漱口,当着他的面把一瓶水吐完,又探身去河里灌满。他松开钳制,蹲在一旁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仍是一脸怀疑。
脖子好痛,肚子好痛,背也好痛。我一边慢慢揉着这些地方,一边又愤怒地瞥了他一眼。他毫无愧疚地说:“我可还没相信你。”
懒得理他。这时候地萤留下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了,我摸出金属圆球,打算重新照明一回。他一把夺了过去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打量,我又去夺:“你土匪啊?看见什么都抢,这是探路用的,叫地萤。”
“照明的?”他随口说着,把圆球换到另一边手中不让我够到,然后举起更近的那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看不清?”
“就快看不清了,你能看清?”我反唇相讥,“有夜视眼了不起啊?”
他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下,把圆球还给我;我向周围抛了几颗红色颗粒,放出地萤在空中飞舞。
“我听见你说话了,”他不依不饶地说,“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到这下面来干什么?”
“我也是有秘密的好伐?凭毛要告诉你啊?你跟我很熟吗?哎呀你跟刚才痛殴我的那个人长得好像啊!”我怒气冲冲地回击。
他瞪了我一会儿,低声道:“别喊,会地震的,而且你太夸张了,我哪有‘痛殴’你,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你,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
我降低嗓门:“那你现在是怎样,认出我了?”
他撇撇嘴:“哪有你这么弱的妖魔。”然后伸手拉了拉我的头发,皱起鼻子:“这发型真恶心。”无视我的怒目圆睁,又用手背碰了碰我的上臂,不太自在地说:“刚才……下手重了,没事吧。”
我揉揉胃,白了他一眼。他则回了我一个白眼:“好嘞,姐姐,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别转移话题,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什么问题?”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我在跟我的第二人格说话,以排遣孤身探险的寂寞和恐惧。”
“不想说就算了,”他显出疲态,背靠岩壁坐了下来,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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