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四合院门口的时候,肖宁和肖羽下车,封城熄了火,从后备箱里将肖宁在医院用过的东西拿出来,这时掉过红漆的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肖宁抬头望去,曾祖母正一脸慈祥的站在门口,朝他温暖的笑,声音被渐渐炎热的空气晕染得愈发温柔,“小宁回来了?”
肖宁走过来,拉住曾祖母的手,回答道:“曾祖母,我回来了,这几天你过得好吗?”
曾祖母拍拍曾孙子的手,笑了笑:“自然是好的,可惜阿宁不在,总觉得空落落的,你现在回来了就好了。”
话说到这里,肖宁就知道曾祖母大概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了,还没说话,曾祖母又看向他身后,笑容依旧温和,轻声道:“这就是上次陪你去买梳子的那个朋友吧?”
肖宁转过头,看见阳光下封城俊美的脸,然后说道:“是。”
封城这时已经走上前来,对着老太太礼貌的欠了欠身,声音低沉而柔和,“曾祖母你好,我是封城,肖宁的朋友。”
老太太似乎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不错,一手拉着自己的曾孙子,另一只手拍了拍封城的手臂,笑道:“既然来了也别急走,进屋坐坐吧。”封城正求之不得呢,闻言立刻顺势扶住老太太的手,一同走进了四合院里。
肖羽跟在后面,正要进屋却被刚刚停下车的凌波扯住,“小羽啊,我就不进去了,你把这些东西给你哥吃,都是补血的。”
肖羽莫名其妙的接过那些包装大红大紫的补血的东西,问道:“凌大哥你不进去啊?曾祖母知道哥哥今天出院,特意让阿姨做了很多好吃的呢。”
虽然美食的诱惑是无比巨大的,但是想起大老板就在里面,随时可能一记毫无温度的眼刀杀过来,一两眼倒还能承受,可是要他一天都沉浸在这样的目光中,凌波觉得自己肯定会疯掉,所以他纠结半天终于往后退了一步,“我就不进去了,我等下还有事呢,改天再来看你们。”
肖羽哦了一声,就见凌波像火烧了屁股似的跳上了小货车,一溜烟跑了。
秦舒见他一个人进来了,不由望了望他身后,“凌波呢?不会掉坑里了吧?”
肖羽将凌波送的补品放在茶几上,蹷起眉毛道:“凌大哥说他有事所以没进来,这些东西是送给哥哥的,说是补血,”随即又看向坐在椅子上同曾祖母说话的哥哥,“哥,这些东西你都吃了吧,可别辜负了凌大哥的一番心意啊。”
堆了半个茶几的包装盒在陈旧复古的家具中显得格外醒目,肖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还这么年轻,多吃几碗饭流掉的血就补回来了,这些东西还是给曾祖母吃,曾祖母吃了肯定会更加年轻精神的。”
曾祖母便笑容可掬的拍拍曾孙子的手背,“我不爱吃那些,从前你曾祖父煮的一碗猪肝粥就是最好的。”
几个年轻后辈见老太太又忆起了当年,便不再出声,屋子里只有一把苍老而温润的声音伴着屋外迷离的阳光,扶摇直上,都是些平常生活的琐事,被那充满岁月痕迹的嗓音一染,立刻都变得鲜活而生动起来,肖宁在曾祖母的眼睛里看到了光芒,虽然微弱却的确存在着。
懦弱的人永远不敢去想将来,因为害怕。
挫折、磨难、疾病、死亡。
这些东西堂而皇之的挡在我们憧憬的路口,让我们的思想也随之变得狭窄而短浅。
内心强大的人却向往未来,因为他们的目标坚定,愿望真诚,永远都不会为了生存而生活。
有时候,只有肯低头的人,才永远不会撞到矮门。
阿姨在厨房里做房,肖羽便去帮忙,秦舒见老太太回忆得起劲,便也跟着肖羽走了,肖宁和封城一人坐在一侧,中间隔着一道朱红色的短椅,院中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沙沙响,门外盛大的阳光一直延伸到正屋的屋口才停下,肖宁听着曾祖母缓慢而温柔的声音,视线一路追逐到阳光下院角的那些盆栽上面。
花开得很艳,将背后那一片毫无色彩的石灰墙点缀得格外动人。
重生之后,他想做个好人。
其实,还是觉得做个平凡人最难能可贵。
平凡的人生活起来总是比较容易,因为容易满足,即使再辛苦也能一笑置之,他们不需要太多钱,不需要太多奢华浮游的东西,只要有一瓦遮头,有一顿饱饭,再得一人心,便足矣。
不知什么时候曾祖母从回忆里回到现实,肖宁回过神来时,就听见曾祖母说:“小城啊,你今年多大了?”
“曾祖母,我虚岁23。”封城的声音谦逊有礼,活脱脱一教养良好的世家子弟,他也的确是。
老太太笑盈盈的点头,“现在还在读大学吧?”
封城笑着握住她的手,只是轻轻碰了碰,既不会显得失礼,也不会让人觉得生疏,“曾祖母,我现在在一家珠宝公司里上班。”
“哦?这么小就工作啦?可不要太辛苦。”老太太很是诧异,“年轻人虽然底子好,但也熬不住一再的耗费。”
“谢曾祖母关心,我会注意。”
肖宁见他笑得这么欢快,不由也跟着笑了笑,这才对曾祖母说:“曾祖母,封城大概还有事要忙,你就别拉着他不放了,不要耽误人家工作。”
闻言,老太太这才晃然回神,“瞧我这老婆子,一高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小城啊,你下午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改天来家里,我让阿姨做几个拿手菜给你吃。”
封城点了点头,嘴里说道:“曾祖母,那我以后可以常来吗?
肖宁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不带这样狡猾的啊,若是曾祖母答应了,这人以后还不得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偏偏老太太很是喜欢这个年轻人,立马就答应下来,“当然可以呀,你是小宁的朋友,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封城从椅子上起身,又矮□来握了握老太太的手,声音真诚得可恨,“曾祖母,那我改天再来看您,您多注意身体。”然后才在老太太的笑容中走出门去,做为主人,老太太自然让肖宁去送送他。
肖宁走出正屋的时候,封城正站在老槐树的树根下面,看见他出来,俊美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温柔,“曾祖母和曾祖父这样的感情令人艳羡。”
肖宁缓步走到他身边,抬起头看着头顶繁茂的树枝,“经历过磨难的感情才是最可贵的。”曾祖父生活的那个年代如此动荡不安,能在那样的大环境下活着走向未来实属不易,所谓患难与共,祸福相随,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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