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代表了一国的未来,今日太子一举一动都非常合乎礼法,没有任何怯场,刘奭的表现能以得体二字来形容。
朝会上按例要举行三种表演:有走索,有藏身之术,有化形之术。这些表演趣味盎然,许多人饮酒作乐之余,看到妙处,会忍不住喝出彩来。
御史府的贡事御史们忙碌个不停,他们要检查殿下是否有失仪的官员,如有失仪者则会被弹劾,轻的罚俸禄,重的丢官。
太子静静地坐在那里进食,一板一眼,举止之间自有风范,就连那些热闹的表演也没有引动他分毫。
许广汉看太子如此,心中感慨,眼睛不由得便有些湿了。许嘉在一旁见了,连忙道:“阿父可以放心了,太子被教导的很好。”
放眼望去,张安世和魏相都没有来参加朝会,两个老臣都病的厉害。大家都知道朝局年后又会有变化了。
许广汉怀着心事,只有过完正月之后,皇后册封完,方才能安下心来
大宛国的使节自然是古力,古力这次换了大宛国的打扮,她那湛蓝的眼睛,雪白的皮肤,红的像花一般的嘴唇,引得很多人注意。
匈奴的使节在席间频频敬酒,想要打探些大宛国公主选亲之事,都被古力顾左右而言他挡了去。
刘病己宣了冯世奉和赵兴进殿,太官安排两人坐在大宛国使节的身侧,便于双方熟悉一番。
赵兴目不斜视,一举一动都学着冯世奉。
古力偷偷地撇了撇嘴,两人前两日方吵了一架,古力气的卷起铺盖卷回了行辕,太学也恰好要放假了。
憋着一股子气,古力和冯世奉、匈奴的使节相谈甚欢,赵兴只是默默听着,行止之间依旧是个温润如玉的博士官弟子的模样。
“赐酒子房。”,刘病己看见这个如玉的美郎君,静静坐着,便一时兴起,赐下美酒。
赵兴端起酒觥,一饮而尽,道:“谢陛下赐酒。”,如玉的两颊飞起潮红,眼睛水润的像是被洗过一般。
刘奭看着这如玉的人儿,赞道:“父皇,孩儿竟不知,这世上还真有如此美郎君。”
“这是朕的子房,朕派他出使西域大宛,在那里开展互市。”,刘病己笑眯眯地给儿子解释道。
“孩儿也想赐酒于子房。”,刘奭听到西域两个字,心中一动。
刘病己点了点头。
“赐酒子房。”,刘奭扬声道:“祝福子房出使能扬我大汉之威,”
赵兴连忙饮下,谢道:“臣一定不辱陛下使命。”
刘病己看着赵兴,满意地点点头,刘奭心中暗喜,但脸上依旧极力地忍住不表现出来。
张彭祖嘲讽地笑了笑,饮下了杯中酒,若不是生父病重,并且再三嘱咐不能再妄动,他怎么能让赵家的这个儿子在殿上。
赵兴你能活着去西域,可未必能活着回来了。
于廷尉也看着这个就要去西域的外孙,赵义这个不怎么样的女婿,竟然有这么好的儿子,真是……于大人端起面前的酒咕嘟嘟饮下。
要忍耐,张家眼下张安世还没死。
于廷尉看了看皇帝身边的太子,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年后朝中格局会发生大的改变,那时也许真的要战队了。于家已经别无选择,只有站到许家,站到太子这一侧,他的女儿和女婿已经没得选了。
就算是女儿和赵义和离,赵兴也已经被张家盯上,这么好的外孙,他可舍不得不认。
宴毕,按例应当去祭陵,但刘病己要求今年的朝会增加一项:讲经论学。
此番讲经论学,要求群臣自发组成几派,辩论经学一番,学理不通者把所坐之席让给经义通达者,最后来数一数谁赢了多少张席子。
疏广、疏受叔侄二人闻言不由得有些惊慌,皇帝的一举一动都自有深意,这般的辩论经学所为何来?若是皇帝决定推行儒家教义,这般行为自然有所解释。
可皇帝明显和武帝一样,外儒内法。
疏家叔侄两人的身份特殊,一个是太子太傅,一个是太子少傅,若是辩经输了去,会怎么样呢?
这不由得不让人多想。
太子已经有近一个月都没有上课了,每隔五日随着皇帝上朝,剩下的时间要么玩耍,要么陪着长公主刘念在石渠阁内自行询问掌经博士。
疏家叔侄已经觉得坐不住了,是不是皇帝特有所指呢?
萧望之听了心中欢喜,他最喜欢辩论经学,有了这样的机会怎么不辩论一番呢,只可惜老对手夏侯胜年纪太大,已经辞了官。
严彭祖也兴奋起来,他早就断定疏家叔侄可能失去了皇帝的欢心,如今皇帝提出辩论经学,可不就是一种暗示吗。
严祭酒在石渠阁给太子讲思子台的由来,害的太子大病一场,又在宣室中被林天辩倒。这两件事让他觉得快要被皇帝看不起了。
今日正好是雪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