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和博士官弟子讲学,并不知道外面的事。”
“赵广汉和丞相向来不对付,你莫信外面那些话才是。”
严彭祖没有应声,他知道大哥是个有才干的,却又有些狠了。身为弟弟应该敬重长兄,不能随便质疑,可赵广汉不会莫名抓住长兄找茬。
前阵因荣畜之事,丞相府带领御史府、少府弹劾京兆伊府,闹的动静很大,现在已经偃旗息鼓了,京兆尹府也没有反击,哥哥却被关在京兆尹府,若说和哥哥无关,他怎能相信。
沉默了一路,临别时严彭祖道:“大哥,五弟派人带信来,母亲要入长安城来行腊祭礼,可能不久就要动身了。”
严延年哆嗦了一下,母亲要来了,这里乱成一团,丞相府的差事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到时候怎么给母亲解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母亲伤心。
“大哥,你素来有才,总有能发挥出来的一日,何必……”
“何必什么?连你也信外人不信我?”,严延年怒瞪着弟弟,道:“母亲来了,你也别乱说话,若是母亲伤心,我便再也不认你这个弟弟。”
“大哥,你现在家里乱,我就不去添乱了,有事记得派人找我。”。严彭祖心底叹了口气,向哥哥施了一礼,便离去了。
严延年站在门口半响,才拍了门环。
严家已经乱成一团,李氏原本一心想将严家大娘子严若水许给赵义家的大郎赵兴,但林氏一直不省事,后来又整出来了个焦方士的占卜之说,说赵兴几年内都不适宜订婚约。
李氏便将大娘子许给了丞相征事家的大郎,严延年遭了事,亲家并没有来人宽慰,反而请了媒人来退亲,说严若雪当众发病,身有恶疾,只怕严若水也有隐疾在身,不能做大妇。
严若水听了便哭着闹着要自缢,被人救了下来,也不再寻死觅活,改作天天在家里骂妹妹是个不争气的。严若雪又气又急,两人厮打了几回,中间还被气的又发了病。
李氏又是担心,又是心酸,又是后悔,再加上栗氏的那口气还没有出出去,憋得病倒了。
只有李梅碍着情面,替姐姐支撑着严家。
丞相征事和严延年都是东海郡人,平日里两人好的蜜里调油,都在云氏绣纺有着份子,现在不说雪中送炭了,还上门来退亲,雪上加霜。
严延年的儿子严汤为姐姐抱不平,便和丞相征事家的大郎厮打起来,两人都受了伤,这下丞相征事家有了更充分的理由,退亲的态度更加坚决,日日派着媒人来催。
见严延年回来了,一屋子女人的心都定了下来。
知道了这些糟心事,严延年的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丞相征事此人是个什么样子,他知道的很清楚,在京兆尹府便猜到了,女儿的婚事会有波折,李氏一定是处理不好的。
“知道了,会好的,我也累了,明日还要去丞相府呢,你也好好养病吧。”,严延年听李氏絮叨了半天,连口热水都没有喝上,觉得家里也并不比小黑屋好了多少。
在小黑屋里万事使不上劲,也索性不用烦心了。
“大人,那栗氏……”,李氏还想为自己找个场子回来,说到一半,见严延年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连忙吞了回去。
蠢妇,严延年在内心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争风吃醋。
第二日,严大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精神抖擞地去了丞相府点卯。
同僚们见了他点头示意,便又躲得远远地,怕不小心沾了什么。
只有赵义如同往日,问候了几句。
丞相长史请了严延年去叙话,严延年深吸了口气,这一刀迟早会来,他挺直身板,施施然穿过众人用复杂的眼神编制而成的网。
魏相本想将严延年剥去官职,但又碍于前一阵子丞相府率百官对京兆尹群起而攻之,闹的动静太大。后来京兆尹并未反击,只是扣留了个丞相府的属官在府中问事。
据说皇帝知道了,也只是淡淡一笑,不发一言。
魏相只能叙叙图之,恰好严彭祖知道哥哥遭了事,也讲了几句好话。
严彭祖在儒生们中很有威望,名声甚好,魏相总得卖几分薄面。
得意洋洋的丞相长史用施恩的语气将魏相念着旧情,降严延年为丞相少史的意思说了出来,又同情了一番严延年的遭遇。
严延年并不为丞相长史的态度困扰,诚恳地保证,一定不辜负魏相的厚恩,好好做好分内之事。
待到退出了丞相长史的房子,严延年才吐了口唾沫,现在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可不能让丞相长史抓了小辫子,再踩一脚。
想到又要穿过众人视线织成的网,严延年的腰又挺了挺,没料到,这次众人不再关注他,而是将赵义团团围住,哄闹着要求请客。
原丞相征事已被调任到了少府担任符节令,赵义刚刚被提拔为丞相征事,秩俸六百石,终于不再是低级官吏,进入了高级官吏的范围。
看着喜气洋洋的赵义,严延年僵直了,这一切原本都该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