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小半碗,便沉沉的睡去了!”说到这里,四夫人蓦地睁圆了眼道:“我素来睡眠极浅,重来不曾唤不醒过。莫不是,那燕窝有问题!”
越想便越觉得如此,冷笑道:“我就说呢,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旁人紧抓着库房账房这一边儿不肯撒手,你倒好,二话不说的交与我!你我二人平素针锋相对,你又岂会这般好心的便宜我?就算是寻人帮忙,怕也是便宜了二房三房!原来在这里挖个坑,等着我自个喜滋滋的往下跳呢!”
话音方落,霎时间陷入了宁静。
众人蓦地看向水清漪,目光古怪。
水清漪面色一变,没有想到四夫人倒打一耙,咬定是她栽赃陷害!
“我不曾吩咐人给你送燕窝,你可还记得那丫鬟?”水清漪脸若冰霜,环顾了一眼众人,众人纷纷后退,生怕受到牵连。
四夫人皱眉,还不待开口,侍卫匆匆的过来,跪在地上道:“世子妃,人已经投井自尽!”
身后的两个侍卫,将人给抬了过来,放在地上。
掀开白布,四夫人看着芳儿尖叫道:“是她!就是她给我送的燕窝!”脸色苍白如纸,颤栗的指着水清漪道:“定是你杀人灭口!”
面对四夫人的指责,水清漪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说道:“请府医。”顿了顿,看着失态的四夫人道:“去四夫人屋子里,将那剩下的燕窝端来。”随即,询问一旁的管家道:“将芳儿的资料拿出来。”
四夫人精致妆容的脸上,稍显扭曲。愤恨道:“芳儿就是在你屋子里任职的下人!”
芳儿是她屋子里的人?水清漪疑惑的看向绣橘,绣橘点头道:“世子妃,她在小厨房。”
水清漪眼底闪过阴霾,看来还是有人安插进她的屋子里来。“家生子?”
绣橘看了眼二夫人道:“她的母亲是二房的人。”
二夫人吃惊的看向绣橘,这才仔细看着咽气的芳儿。抿紧唇,半晌才说道:“她母亲确实在二房,是七七的乳娘。”说罢,吩咐身侧的丫鬟,去寻芳儿的娘。
水清漪眼底闪过暗芒,吩咐赶来的府医,给芳儿检查。
不多时,府医开口道:“她手臂上有抓痕,与人发生过争执。”
水清漪蹲下身子,皱眉看着浑身湿漉漉的芳儿,伸手在她身上翻找。企图找到线索,蓦然,手一顿。在她腰间按了按,硬的,硌手。
水清漪解开她的腰带,吩咐绣橘给她剪刀。将缝好的粗布腰带剪开,一支金光灿灿的金步摇坠落在地上。
“叮咚——”
众人屏息盯着地上金光四射的金步摇,齐齐看向四夫人。
四夫人瞳孔一缩,心中慌乱,忙不迭的说道:“这个贱人不但给我下药,偷去了库房钥匙,连带着将我的金钗一同给偷走!”
“你撒谎!”方家嫂子赶来,看到惨死的女儿,悲从中来。蓦地,听见四夫人的话,豁出去道:“是你!是你用金钗收买芳儿,陷害世子妃。可没有料到这丫头眼皮子浅,落到如今的下场!”
“她是世子妃的人,我怎得收买她?倘若是如此,何不自个下药栽赃她?”四夫人心里惊怒交加,没有料到姓方的将脏水泼在她的身上!
“造孽啊!奴婢本是二夫人的人,怎奈又回没有照看好孙小姐,致使她误吃了毒草。是四夫人恰好碰见,她手里头有解药给孙小姐解了毒,但是此后她便以此来要挟我。芳儿是四夫人安插进世子妃屋子里头的人!你为何不自个下药,偏要绕弯子收买芳儿,那是你将蒙汗药给芳儿,塞在世子妃的屋子里头,来个人赃俱获!”
方家嫂子本就是怕一大家子人被赶出王府,适才被四夫人拿捏在手里,对她唯命是从!如今,女儿落得如今凄惨的下场,心中悲凉,她若是戳穿了四夫人,兴许一大家子还有活路。可若是继续帮衬着四夫人,保不齐日后会重蹈芳儿的覆辙。
水清漪冷笑连连,除去四夫人,又会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偌大的家产给搬走?
她那日四处宣扬自个将库房交给她打点,怕就是为了她晚间挪空库房做铺垫。即使有人瞧着响动,误以为她在收整库房!
谁知四夫人如此的大的野心,妄想独吞!
“我……我不明白你们……你们说什么!”情势陡然间反转,原本胜券在握的四夫人面色惊变,朝后退了几步,打死也不肯承认她私吞了那些个家产!
水清漪心中完全确认是四夫人监守自盗!
就在这时,牧风将一个人给绑着扔在地上。四夫人面色骤然惨白,浑身几不可查的发颤!怎……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拿了银子潜逃出京了么?怎得落在了水清漪的手中?
眼珠四转,闪烁不定的看着周围的人,最后落在水清漪的身上。看着她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临危不乱。顿时恍悟,这一切根本就是这个贱人布的局,引她上钩!
“夫人,救救奴才……”被捆绑住的人,已经受了刑罚,满身的血迹,惊惧的向四夫人求救!
四夫人头皮发麻,紧紧的捏着拳头,不敢看那侍卫皮开肉绽的伤痕。深吸几口气,故作镇定,目光喷火的指责水清漪道:“你屈打成招!公道自在人心,休要栽赃我!”
水清漪一挥手,牧风将人拖下去。侍卫想到暗牢里的刑具,吓得肝胆俱裂。脱口而出道:“夫人,你不能不救奴才!”
四夫人眼底布满了狠毒之色,咬紧了牙关,不知水清漪怎得将他给抓来了!心里害怕那侍卫全都交代出来,心里急的团团转,想法子封住他的口。
可就在这时,侍卫已经开口向水清漪求饶:“世子妃,奴才是被逼无奈。一家老小全都被四夫人抓来,要奴才与几个兄弟将库房里的东西,全都藏在四房荒废院子里的枯井下面。”
四夫人如遭雷击,身体虚弱的瘫坐在地。
水清漪命人去枯井里搜找,随后撤退了众人,库房门口,只留下四夫人与她身边的丫鬟,还有二夫人与玉蝉,其他的人全都散了。
“我原以为你只会做做假账,却没有料到你如此贪心。”水清漪居高临下的望着四夫人,仿佛她只不过是能一脚碾压的蝼蚁。四夫人心毒善妒,却谋略不足。贪墨了这偌大的家产,难免心底惊惶不安,说话处处露出马脚。之前的证据证人,只是在扰乱她的心神,使她心底的不安不断的扩大。而侍卫最后出场,则击溃了她心底的防线。
四夫人目光狠厉,咬紧牙根道:“你早就想对付我!”
水清漪摇了摇头:“你太聒噪了,而我喜清静。”
“你这个贱人……唔……”四夫人见水清漪承认,破口怒骂,话不曾说完,水清漪将擦手的帕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你若踏踏实实的打点库房,我又如何能整治得了你?说到底,是你的贪念害了你!”水清漪不紧不慢的说道,绝美的容颜露出淡淡的浅笑,天际的一轮圆月霎时都失了光芒。却让二夫人,心底倏然发紧。
水清漪在二夫人身旁顿了顿,颔首离开。
翌日,水清漪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到国寺,请示王妃如何裁决。
亲自清点了库房的物品,一件不落后,才舒了口气。
回到屋子里,净手吃了几块糕点,萧府便来人请她去茶楼。
水清漪收惙了一番,便去茶楼赴约。
进了雅间,看着倚窗而坐的萧珮,水清漪眼底闪过心疼。那样开朗活泼的女子,如今被情所伤,整个人变得沉郁。瘦得脱了形,下巴尖得似锥子,两眼无神,眼睑青影浓重。哪见当初的明媚俏丽?
“你可真能折腾,短短几日的光景,你瞧瞧你变成什么模样了?”水清漪心底蓦地升腾着一股子火气,将萧珮推到铜镜前,语重心长道:“你为了不值得之人,将自个伤成这般模样,可曾想过关爱你的亲人?他们见你这般,该是何等的伤心?”
萧珮脸色苍白,转身抱着水清漪垂泪。“他说我不是他心中之人,适才不能够娶我。而今,若他娶的是心上人,我断然不会如此不甘。可他即将娶过门的是西越的公主,叫我如何咽下这口气?”
“珮儿,他不是你的良人。”水清漪隐约有印象,她前世死的那年,萧珮与镇西侯府说了亲事。“明日镇西侯府有家宴,你到时候与我一同去。”
萧珮犹豫,水清漪不容她反驳的说道:“你也该散散心。”
萧珮点了点头,想起了要紧的事,神色凝重的说道:“最近这段时日,玉媚兮时常在皇上必经之路弹唱凄婉悲歌。皇上心中本就对她有情,碍于太后的威仪,适才无奈降了她的位分。如今,每夜都宿在玉媚兮的寝宫。看着这个势头,她怕是又要出头了!”
水清漪拧紧了眉头,玉媚兮的手段,她素来都知。只是因着她性子高傲,太过轻视自己,才会吃了大亏。经过大起大落后,玉媚兮怕是会谨慎得多。只是,她若恢复荣宠,势必不好对付。
“我听父亲与大哥在书房议政,再过半个月,便要祭天。皇上有意让玉媚兮与他一同祈福,倘若出现了祥瑞之兆……”后面的话,萧珮没有点明。
水清漪心领神会,恐怕这个主意,是玉媚兮提议。
“她对你积怨已深,切不可让她翻身!”萧珮眼底闪过狠绝,附耳嘀咕了几句,难得的露出一抹笑颜:“我同意了父亲的提议,在圣旨下来之前嫁人。”
水清漪心里有着浓浓的不安,忧心忡忡的询问道:“你可想仔细了!”
“这样不好么?”萧珮心里很难过,李亦尘喜爱的是她最好的姐妹,她也曾经嫉妒过,甚至有过其他不该有的念头。幸而她喜欢随祖母打坐诵经,压住了心里的心魔。
水清漪无奈的叹息,她若是想通了、放下了,她自是喜闻乐见。
“你上回为何见着长孙华锦便躲开了?”水清漪好整以暇的看着萧珮,她性格直爽泼辣,并不曾有怕的人,见到长孙华锦便躲的极快,倒是头一回见。
萧珮面露尴尬之色,不知该如何启口。吱吱唔唔的说道:“没得事!我怕过谁呢?”
“那好,待会长孙华锦会来茶楼。”水清漪话音方落,萧珮一溜烟的跳窗而逃,不过转瞬不见了踪影。
水清漪心中愈发的狐疑,临窗而站,恰好看见萧珮跳落在一袭白衣胜雪的长孙华锦跟前。
萧珮宛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的蹿开。
她快,他更快。
雪白的锦帛如闪电般缠绕上萧珮的腰间,轻轻一拉,萧珮便退回到他的跟前。眼底蓄满了寒冰,看着举手投降的萧珮焉吧的低垂着头,长孙华锦眸子里的寒冰碎裂,似要化成利箭戳进她的要害:“她视你为好姐妹,你便是这么回敬她?”
萧珮干笑道:“谁让你奇丑无比,又是个活不长的。她屈于你们王府淫/威,逼于无奈嫁给你。镇西侯府的公子郑一鸣品行样貌身世样样不差,又是你的好兄弟,她嫁过去,你断然是不会为了抢夺她毁了手足情。”
长孙华锦眸光微暗,原来是逼于无奈么?
袖摆微动,锦帛收回袖中,信步进了茶楼。
萧珮揉了揉腰肢,忽而发觉她似乎做错了什么。看他的模样,显然是对清儿有情。
她当初让祖母认水清漪,是起了旁的心思。一来可以给她做后盾,二来萧府与镇西侯府有婚约。水清漪成了祖母的义女,那么她可以选择嫁给郑一鸣。镇西侯府不如王府那般复杂,镇西侯夫人是个好相与的,亦不会为难清儿。可谁知被长孙华锦识破,生生坏了她的算盘,嫁入了王府。
……
转眼间,镇西侯府的赏花宴到了。
萧珮早早的来了王府,接水清漪去镇西侯府。
水清漪乌鸦鸦的发间插着垂银丝流苏翡翠七金簪子,身着烟霞色洒丝月蓝合欢花弹绡纱裙,白皙的肌肤欺霜赛雪,乌眸灵动传神,似深幽古井宁静无波。
清风吹拂,吹卷着裙摆飞舞,清冷的气质似空谷幽兰。
萧珮心想只要长孙华锦不揭开面具,与水清漪倒是一对璧人。想到此,便想到自个的目地。朝她招手道:“快些上来。”
水清漪掀帘而入,在她对面坐下。斟茶浅饮了一口道:“今儿个怎得这么早?”
萧珮呵呵笑了几声,悄悄的凑近水清漪耳边道:“昨日里你们家世子爷可有对你说什么?”
水清漪摇首,昨日他去茶楼是办事。
“当初我让祖母认你做义女,是想要你嫁入镇西侯府。那时,我并不知你是李亦尘心上人,所以……”萧珮生怕水清漪误会,急急解释。
“行了,我都明白。”水清漪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她若是为了李亦尘,自己嫁给长孙华锦才是正确。因为镇西侯府威望虽高,却是不及王府,不足以与皇室抗衡。
萧珮松了口气,呐呐的说道:“他不曾告诉你,成亲之时,他同时给将军府下了聘?你与他回门的时候,送你回了府,他便去了将军府,给祖母敬了两杯茶。当初见你抗婚,我误以为你不喜欢他,便没有与你说。可是昨日里……我突然觉得他有几分可怜。”
水清漪眸光微动,没有想到他背着她做了这麽多。
可若是去将军府敬茶,为何不唤她一同去?
萧珮似乎看穿了水清漪的心思,笑道:“他兴许是防着我,怕我教唆了你。”
水清漪眉一皱,正要开口,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小姐,镇西侯府到了。”马夫将木梯搬了下去。
萧珮率先跳了下去,水清漪弯身走出马车,目光落在长身玉立在石狮门前的那一抹白影上,宛如遗世独立的霜白之花,飘逸若仙。
长孙华锦似有所察,微微侧头,四目相对,清浅一笑。
萧珮掩嘴偷笑,小声道:“他果然不放心你,今日邀请的都是男眷,独他一人。”
水清漪嗔怒的瞪了萧珮一眼,萧珮笑着说道:“你们之间怕是有误会,他为你做到这个份儿上,你该给他一次机会,两个人敞开了说。”
水清漪紧了紧手指,点了点头,下了马车,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