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三等一众渔民慌手慌脚上去扶起林安然,大家都觉得让林安然跪下求自己,实在是说不过去。
他一个堂堂副县长,只求自己这些人回到避风点上,又有什么错呢?
可是就这么离开,许老三这些渔民实在又是心有不甘。
渔船,就是渔民的第二生命。
秦萍抬腕看了下表,已经是十点五十分了,离预测的台风登陆时间只剩下十多分钟。
再磨蹭下去,大家真的要在这里喂鱼了。
“你们也别磨蹭了,再拖下去,都得喂鱼去。一个个都是好几十岁的大老爷们了,生死关头却在这里磨磨叽叽,就算船没了,人还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况且哪次灾难国家没补助救济的?林安然当过你们的镇长,他答应带着你们挣回来,你们还不相信?天平镇都穷多少年了?看看这一年多来的变化是怎样的!你给他们出难题,就是不给你们自己出路!把他逼得在这里喂鱼了,你们将来鱼都没得吃!”
秦萍的话,像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她从小就在高级领导家庭里成长,说话本来十分斯文,这次情急之下,已经极力凑出较为通俗的字眼,力求让这些渔民能听明白。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这女的好像是管教育的那个美女副县长……”
“什么好像是,就是她。县里的好多学校新教学楼都是她弄钱过来修的,这人听说上面有人,是大领导的女儿。”
“那……听她的没错?”
许老三站起来,对一众渔民道:“乡亲们,咱们听林副县长的,先回去,的确,钱没了咱们再挣,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咱们不是和恒海水产还有合同吗?今年提早捕捞,咱们也赚了点钱,就听一句林副县长的,走吧!”
他一松口,所有人都动摇了,纷纷站了起来。
许老三对林安然说:“林副县长,咱们不回船里了,跟你走,你说去哪咱就去哪。”
林安然看看表,说:“来不及回镇里避风点了,这风势太大了,咱们走到一半路恐怕就得连人带车都吹翻,况且只有两台吉普车,也带不下那么多人。”
唐延年插嘴道:“林副县长,这附近有个不错的地方。”
林安然问:“哪?”
唐延年说:“是咱们恒海公司的饲料仓库,刚建好,还没投入使用,就在前面五百多米的地方。”
饲料仓库是用来放置和储存养虾养鱼饲料的地方,一般建在离虾塘、鱼排网箱比较近的地方,所以离还比较近。
林安然毫不犹豫一挥手,冲着大家说:“走!老唐你带路!”
大家刚走出码头,忽然有人叫了一声:“你们看!海上怎么还有条船?”
所有人都难以相信地转过头去,只见远处一艘木壳船慢慢驶离码头范围,在巨浪中摇摇欲坠,像一片丢在波涛狂澜中的树叶。
有人认出了那艘船,叫道:“那不是观福他家的船吗?哎哟!我想起来了,观福他老婆在青石坳岛走亲戚,刚才说要生了,现在难产,岛上没医生,他是要去岛上接他老婆呢!”
“扯淡!”许老三怒了,吼道:“这他妈不是送死吗?这船一开出这小海湾,立马就会被打翻!他观福也不是第一天在海上混饭吃了,怎么这么犯浑!?”
林安然再一次看表,分针指向55分的位置,距离预测登陆时间还有五分钟了。
滴答滴答……
林安然觉得自己的心跳跟秒针的一起跳动,每跳一次,都让人心惊。
狂风在海面上卷起了一道小小的水龙,浪头扑向观福的渔船,船身顿时被打得整个倾斜过来。
“糟了!要翻船了!”有人惊叫道。
所有人都暂时忘了自己身处险境,都目不转睛盯着海上观福那艘木壳船,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幸好,观福也是个老渔民,危机时候将舵顺着浪头转向一边,这才勉强又将船身稳住。
“老唐,你带着他们先走,我和许老三去救人!”林安然像一个战场指挥员一样下达了命令。
雨势和风势越来越大,浪越来越高,林安然的声音很快被风雨声和浪潮声压了下去。
唐延年,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刻,对那些村民道:“不想死,就跟我来!”
秦萍挪不动脚步,林安然过去轻轻扯住她的胳膊,说:“小萍,听我的话,赶紧跟老唐走,你在这里我要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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