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景色真漂亮!美不胜收啊!”
唐延年指着远处一个有亮光的小岛,说:“那里就是分界岛,林书记,你知道为什么叫分界岛吗?”
林安然对这里的地理位置还真的不熟悉,便道:“那就得请教唐大爷你了。”
唐延年说:“太平镇境内的青年运河,实际上不是纯粹人工挖出来的。在建国后,只不过是深挖了一次,原来在青年运河的河址上本来就有一条老河,只不过后来干了而已。河水从太平镇入海,是咸淡水交界的地方,白天你只要仔细看,能看出海里有一条黄蓝色的分界线,黄色那边是淡水,蓝色那边是海水。分界岛正对着这条分界线,所以才有这么个名字。”
林安然连连点头,心里却琢磨着,唐延年不会单纯是给自己上地理知识课,恐怕后面有别的原因。他选择不做声,只是点头。
唐延年又道:“太平镇的海岸线,水质是滨海市所有地方里面最好的,但又是最特殊、最难以琢磨的。这条分界线很奇怪,有时候会随着潮汐、天气等等原因移动,从而影响附近一带的海水水质。我不是说它会导致水质变坏,而是会让水质发生变化。水质一变,对养殖业的影响就很大,当年从水专来的技术员,防病治病技术倒可以,可是要说对这里水质的掌握,却一点都不清楚这里水质的特殊性。他们来了一年,只顾着防病,却没留意天气和水质的影响,结果这鱼虾碰到潮汐和天气的变化,就死光光喽。”
林安然恍然大悟,便问:“我猜,唐大爷你是对此处的水质掌握和潮汐、天气变化有着准确的把握,对吗?”
唐延年有些得意道:“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而且从小就对这里的特殊环境有着很浓厚的兴趣,所以从小就琢磨着这条分界线对水质有什么样的影响,不瞒你说,我到分界线那里勺一捧海水,尝一下就知道这盐度多了还是少了,稀了还是浓了;看一眼天色,闻一闻海水,我就知道明天天气是啥样。天气预报都没我准!”
林安然忽然意识到,青石坳岛上搞养殖的三户人家,弄不好就是来请教唐延年这些情况来了,而不是请教养殖的技术。养殖技术大家都会一些,重要的是没谁像唐延年那样对此处的水温、水质、潮汐、天气掌握得如此清楚。
他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唐大爷,既然如此,你完全可以自己养鱼养虾,这不是更赚钱吗?”
唐延年闻言,脸色忽然就变了,幸好是夜晚,也不至于太过明显。
他哼了一声,说:“赚钱?赚钱有用吗?当年我不是没养过。市里第一次投资失败后,有人找到了我,让我去太平镇协助养鱼虾,结果……我去了半年,本来是满怀干劲的,一心都扑在上面了,没想到却忘了家庭才是最根本的……”
说到这里,唐延年沉默不语,眼角泛出泪光,再也说不下去了。
唐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跟出了院门站在院墙下静静听着,听见爷爷提及当年的事情,再也忍不住了,大眼睛里泪水汪汪,扑到爷爷怀里就放声哭了起来。
唐延年慈爱地抚摸着月儿的头发,久久才道:“枉我一辈子研究这片海,却忘了给自己亲人指路,以往村里的人出海都问问我天气如何,自从我去了太平镇……我儿子那次出海,如果我在岛上,就不会让他们出去了……”
林安然知道这是他在说自己儿子和儿媳出海遭遇风暴翻船一事,心想,估计这就是唐延年为何后来回到岛上,再也不肯出岛搞养殖的重要原因了。
唐延年说:“我不出海打渔,是因为我怕有一天我也死在海上,谁来照顾我孙女?我不搞养殖,是因为我实在无法再面对这些事,若不是为了搞个鸟养殖,我儿子和儿媳也不会落这么个下场。”
林安然安慰他道:“如果将来我搞养殖,我就在这岛上搞,其实不必一定要出岛。”
他只是个初级构想,尚未将旁支细末理顺,所以不想多提,转移了话头道:“月儿,林大哥送你到县城读书,你去不去?”
月儿听了十分高兴:“真的!?”
林安然笑道:“林大哥骗过你吗?”
唐月儿抬头看了看自己爷爷。唐延年抚摸着她的秀发,慈祥道:“难得你林大哥一片心意,你们俩也是确实有缘,就去读书吧,爷爷供不起你,你林大哥供你读书,将来要记住了。”
他抬起头,眼睛在夜光下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亮,说道:“林书记,我希望你是个好官,能帮咱们岛上的人脱贫致富。上个月我去了一次市区,两个世界呐……如果你有办法或者有想法,用得上我这个老头子,就尽管说吧。就当是还你对月儿的救命之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