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感对自己是一种保护,那种莫名的诱惑对自己反而是一种巨大的危险。以往的经验告诉他,眼前的一切未必真实,但他也必须尽快找到出路逃走,因为接下来出现的变化,很可能是他非常不想面对的一些东西。
他把身体紧紧地贴在后边的石壁上,一边用目光观察着那几只正离他越来越近的小鸡仔,一边不停地移动着身子,用手一点一点地在石壁上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一个突破的出口。
脚下的平台不大,不一会他已经在石壁上来回摸索了两遍,但不要说可供出入的出口了,他甚至连一点缝隙都没有发现。而此时,那几只小鸡仔也已经退到了距离他只有十几级台阶的地方,就好像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或者说,对于它们来说,通道下方的黑暗里,有比他更大的威胁存在。
张连义也意识到了不对,但他却根本没有退路可言。通道里其实非常阴凉,但他周身却是大汗淋漓,对于未知,人们总是会产生巨大的恐惧。
小鸡仔们的叫声忽然急促了起来,张连义非常明显地感受到了一种撕扯般的吸力,通道里没有风,但他的衣衫和头发却同时向着通道下方飘起,那几只小鸡仔抖抖索索地挤成一团,似乎也在努力地抵制这种吸力。
通道中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声,短促而尖利,像一根针猛地刺痛了他的神经。那股吸力猛地加强,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了一下,几乎便要一头栽下台阶。他赶紧往下一蹲,以手撑地努力稳住身体,但那几只小鸡仔却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通道下方随即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这个地底空间中,居然有一种生物存在,而且,它在捕猎!
张连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突然冲着甬道深处大喝一声:“皮子山!我知道是你!别在这装神弄鬼了!”
下边的咀嚼声停顿了一下,随即又不紧不慢地响起,混杂着他喊声带起的回音,越发显得阴森可怖。张连义心里怒火升腾,现在他几乎可以完全肯定,那通道的下方,必定是皮子山。一种被捉弄的感觉让他几乎在瞬间就失去了理智,他站起身,沿着台阶便往下冲去。
一连串的脚步声在这个地底空间中显得尤为清晰,他的身影不一会就消失在了通道的拐弯处。
然而,急促的脚步声非常突兀地戛然而止了,然后,又是一阵极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往上传来,转眼间,张连义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通道拐弯的地方,他身体僵直,正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脸上,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近了,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的身体正不停地发抖,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就连膝盖也在不停地抖动着,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样。在他下方的黑暗中,那种让人绝望的咀嚼声已经消失,代之而起的又是那种利爪抓挠岩石的声音,不过这一次与上次不同,这声音正随着张连义的后退而越来越近,显然是那个生物正在慢慢逼近。
不大会功夫,张连义已经退到了原点——那个小小的平台上,他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往石壁上贴,双手则徒劳地在身后急促地摸索着:虽然明知道身后根本没有出口,但求生的本能和难言的恐惧早已让他忘记了这一点——无论如何,他还是想逃脱。
拐弯处出现了一只手,一只肤色雪白,却已经干枯得只剩下了骨头的手。这只手显然曾经非常白嫩修长,也许曾经是令众多男子心向往之的佳人素手,但现在,尖尖十指指尖,雪白的指甲长可盈尺,而且上边还沾染了殷红的血迹,不但美感不再,而且还多了一股让人心悸的无情和嗜血之意。
那只手在台阶上不停地抓挠着,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声,但是手的主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就像是下边有某种力量束缚着他、拉扯着他,让他总也难以再向前行进一步。
许久,许久。
张连义终于镇定了下来,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下边这个东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很难突破这个通道中的拐点,也就是说,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想通了这一点,他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暂时的安全,也就给了他逃出生天的时间和机会,他必须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