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明他是怎么知道山谷已经被丧尸包围的,方法不止一种,但北归选择了最简单也最真实的解释——他告诉唐千鹤他也是异能者。
唐千鹤起先不相信,在地底里她亲手试了北归的体温,那是属于普通人的体温。但北归直接用事实说服了她:就在她面前,他瞬移了三次,每次都无法用肉眼补捉,原地消失的瞬间,又在百米外的地方出现。
终于,唐千鹤承认是她孤陋寡闻:即使是异能者,也有体温与普通人保持一致的情况。
北归笑笑,没有解释他的异能并非来自于魔蔓,所以一些异能者都具备的特征,并不适用于他,比如体温,比如异能者都会增强的体能。
有些话题一旦开始,就像旋转的白洞一样,不断喷吐出关键词,关键词又引发新线索……这是一个太庞大也太漫长的故事,而他还没有做好把它和别人分享的准备。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是解决丧尸围城的困境,无用的情绪都可以先放到一边。
“按理说,”唐千鹤望着夜色里阴影憧憧的山脉,“山谷里没什么能吸引丧尸的东西,为什么它们会成群出现在这里?”
这也是北归想不通的。若说是闻到了人类的气味所以才聚过来,可看那个丧尸潮的规模,没有三五天是不可能完成的,但他们明明半小时前才离开地底返回地面。
唐千鹤猜测:“你说我们在这里待上一星期,会不会它们就自己散开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显然自己都对这个推测不太满意,纠结半晌,突然灵光一闪:“北归,你的瞬移能带人吗?”
“……不能。”
唐千鹤很失望,静了一会儿,说:“我去找宋二和简妮过来,大家一起商量。”
“慢着。”
少女停住脚步,回头。
北归坐在一块自然风化的石头上,手撑着膝盖,直视她:“如果他们也提不出什么有用的方案,怎么办?”
唐千鹤苦着脸:“还能怎么办,强行突破……”
“我观察过,山谷外至少有二十只四级丧尸,四级以下的丧尸近千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现在只在山谷外面不进来,但一旦开战,我们完全处于劣势,最坏的情况……”北归眯了眯眼,“所有人都会死哦。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唐千鹤默了一下,摇头:“不对。”
北归微怔。
唐千鹤指指他,一脸“你真笨”:“怎么可能全军覆没,你还有瞬移啊,真到那一步,你瞬移不就完了。”
北归气笑了:“我和你说正事,你跟我开玩笑?”
“谁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可一定要走啊,都到那种时候了,跑一个是一个,你要是突然脑子抽风了玩什么同生共死,我绝对鄙视你。”
“不用你说,该走我自然会走!”
“哟这可是你说的,违约的要吞一千根针~”
他懒得和她废话,低头摆弄手机,用肢体语言写出一个大大的“滚”字。
唐千鹤笑了笑,转身朝远处的篝火走去。
她知道他一定会走,他就是这样的人,理智永远高于情感。他和修生生,都是一类人。其实她很高兴,北归走了,这样她需要保护的东西就少了一点。说实话,如果形势真的像他说的那么严峻,她并没有自信自己能百分百从丧尸大军中全身而退……“跑一个算一个”虽然听起来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好歹也算个策略……总比全员完蛋强。
说真的,她不想死,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想救的人都救回来了,如果又要从头再来,她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谁也不要死,小妮也好宋二也好,修生生也好那群凶兽也好,一个不拉,全给她完完整整地滚回文明社会……
一定,有什么办法……
……
龙彩儿觉得自从她进了这个叫云断山脉的地方,就一直诸事不顺。
按地球通用公历来计算,龙彩儿出生于2500年,泰娅星是她的母星,她在那里度过了人生前十三年的时光,然后在一场意外中激发了水系异能,随即被送往宗主星进行国民a级教育——仅异能者才能享受的顶尖教育,全公费,包食宿。
作为强大的宗主星,蔚蓝星统治下的殖民星球有数十个,龙彩儿所在的泰娅星,文明程度之低在所有殖民星中都是出了名的——相当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中国,但混乱程度更甚。
泰娅星人性观念开放,女孩子十四岁就能嫁人生子。在生育率极其低下的昂精星系,泰娅星是最大的劳动力输出星——输出的是普通劳工,至于异能者,从两百年前泰娅星成为蔚蓝星的殖民星到现在,泰娅星诞生的异能者甚至还不到二十个。
2500年,不仅是泰娅星,整个昂精星系都难得有新的异能者诞生。所以,作为三十年来泰娅星唯一的异能者,龙彩儿的人生瞬间乘上了火箭,突破对流层走向外太空……
她出发去蔚蓝星之前,母亲领着弟弟妹妹来送她。
龙彩儿的父亲是个赌鬼,母亲靠贩卖粗酒和出卖身体挣钱,孩子一年一个的蹦出来,头发的颜色从黑到黄再到红,不管谁的种反正全姓龙,小时候喝米糊,稍大了给稀饭,饿不死最好,万一饿死了那只能怪孩子自己命不好。
龙彩儿作为家中次女,不上不下的位置最是尴尬。原本她那个赌鬼爸已经把她卖给了一个黑社会老大做小老婆,女儿成为异能者的消息传来,赌鬼爸脸都笑歪了:卖给政府可比个人强多了,二妞儿真有出息。
大约乐极生悲,没等有出息的女儿正式去蔚蓝星报道,他就被人发现死在了路边,脑仁都被砸烂了。
他死后,龙彩儿只在他的葬礼上露了个脸就走了——这葬礼还是泰娅星政府看在龙彩儿的面子上公费举办的。
龙彩儿恨这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但她也知道自己需要一个良好的公众形象,所以她去参加葬礼,露个脸,谁也不能要求她更多了。
两天后她出发去空间站,她的母亲带着七个弟弟妹妹到空间站送她。
弟弟妹妹们身上穿着政府新发的厚棉袄,母亲还烫了个时髦的离子烫,脸上厚厚一层粉,每走一步都有粉末飘下来,最小的弟弟被新聘的保姆抱着,嘴里含着的奶嘴是在政府机关任职的二姨母送的——龙彩儿只想冷笑,天知道就在一星期前,她还从未听过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二姨母。
母亲说,去了那边,书随便读读就行了,一定要多和有钱人家的孩子处对象,只要嫁过去就什么都不愁了。
女人没什么文化,“处对象”这个词还是从那位在政府机关任职的远房妯娌嘴里听来的。
龙彩儿嗤之以鼻,处对象?是尽快爬上男人的床吧,如果怀孕就更好了,当年她不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地嫁给了父亲么。
但年轻的女孩子心里并非没有任何想法,有什么不可以呢?她年轻,又漂亮,还是个稀有的异能者,无限的可能在等着她。男人她要,其他的她也要。她卑微了十三年,从今以后她要和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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