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地笑道:“不知刘标统对何兵种感兴趣?”
“靳参谋不必客气,若方便的话,本官想入前线某营抵近观摩。”
“自无不可……”靳云鹏坐下,在桌上的花册中翻阅了片刻,然后笑着问道:“不知第一混成协下属第四十标第一营可好?”
刘继业自然是答应下来,于是靳云鹏便写了一份信交给刘继业,先是指明了第一营驻扎地点,然后嘱咐让他到时候将信件带给其管带即可。
第一营驻扎的地点在汤阴城最北端,临时租用的民屋挨着城墙,更有不少帐篷被搭建起来,供那些没有分到民屋的士兵住宿。
从城隍庙来到城北花了刘继业二十分钟时间,不过此时天早已完全黑下来,一路上他都是举的煤油灯照明。接近第一营又被检查一遍,刘继业这才终于见到了第一营管带石敬亭。等对方敬礼完毕,刘继业先是回礼,然后将靳云鹏的信递过去;对方一目十行地过了一遍,然后才恭敬道:“刘标统大驾光临,选择我第一营为观摩目标,下官实在荣幸之至!等下下官便帮您安排住所,明日可随我营部出发。”
石敬亭准备了一些材料,然后才找来了一个军校级别的参谋领着刘继业来到了营部不远处,一处整洁的民宅前。大门口一名圆脸队官正在打水准备洗漱,见到二人有些惊讶,却听见那参谋好声陪笑道:“焕章,这是前来我们营观操的刘标统,管带大人吩咐让他住你这里,你暂时委屈一下、与你下面哪个哨长挤一下、凑合几天吧。”
圆脸队官听后面露不忿之色,只是看到刘继业肩章上的两杠三星不敢吭声。他闷闷地将水倒掉,走进屋子里收拾了一番,然后领着大包小包出来,先是嘟囔着:“什么人都往俺这里塞……”然后朝那参谋不客气地瞪了一眼:“还不快指路!?”
参谋苦笑地看了那队官一眼,觉得自己有些冤枉。
“刘标统,请早些休息;明天演习计划规定我军早上与南军进行马队遭遇战,要求全协都五点出发。”
“知道了,多谢提醒。”
望着参谋与嘟嘟囔囔的圆脸队官走远,刘继业将马匹拴在民宅门前的绑马柱上,然后拎起包裹走入宅内。
一进去,却看到了熟人,方才才碰过一次面的瘦小参谋!
巧了!
两人居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彼此自然打了一番招呼。
“在下刘继业,现为第九镇第三十四标标统,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汉子听到名字眼睛一亮,笑道:“可是在日俄战争中立下大功,生擒库洛帕特金的刘文鹿吗?”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汉子豪爽地大笑了两声道:“生擒俄军总统官还是小事,我就不知何为大事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文鹿你的学长来着……”
刘继业面露好奇之色,问道:“想必兄台也是日本陆士的毕业生,不知是几期的?”
汉子自信一笑:“我是陆士第一期,吴禄贞。”
虽然刘继业当初在1903年时的东京神田拒俄运动上,与吴禄贞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毕竟只是在台下听其演讲接触过那么一次,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联系、话也没说,因此记不得对方的长相也就不足为怪了。
况且那时吴禄贞还不像现在那么瘦小,更是让印象模糊的刘继业认不出来了。
据刘继业了解,吴禄贞作为第一批留日的士官生,在当时可谓风云人物,与张绍曾、蓝天蔚三人一并被称之为士官三杰。而他心向革命很早,曾参加过唐才常的自立军起事、加入兴中会、组织拒俄义勇队,还在长沙与黄兴有过合作,是革命的前辈。
两人这次巧合地住在一个屋檐下,彼此互相稍微一打探就确定了革命同志的身份,一下子关系就紧密了不少。
原来吴禄贞于今年4月的时候在北京担任军学司训练科马队监督这一闲置,本来无事可做准备申请前往边疆考察,却没想到清廷准备举办彰德秋操后,被其当初在日本的好友、士官生晚辈、出任北军审判长的满清贵胄良弼所推荐,成为了审判组的一员、负责实地考核北军战绩成果。
好巧不巧地,吴禄贞选择了与刘继业相同的第一混成协下属第四十标第一营,接下来几天二人都将一同行动了。
与吴禄贞好好畅聊了一番,刘继业发现此人性格豪爽、谈吐不凡,极富浪漫主义英雄色彩。其主张中央革命论,与孙文准备在边陲一角发动革命不同,认为只有直击满清心脏北京,才是上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