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门外,“他还没有走?”
“原来你知道啊,宋部长专门赶过来看你的,知道你状态不好,让我来这里给他当个急先锋,估计他有话要和你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都看透生死的人了,怎么忽然就看不开了?”
主治医师小声地说着开始给他检查。
“你不懂的。”欧阳清柏只是摇摇头,再不说话。
各项数据都检测完,都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主治医师释然一笑:“好了,没事,我去叫他进来。”
“我现在不想——不想谈工作。”欧阳清柏搪塞着闭上了眼睛,把头扭到了床里边,朝着墙壁。
“就不要固执了,他整天有多忙你会不知道?看看这段时间他干的大事有多少,说他是个好官的人多了,别蹬鼻子上脸,不是他做通了志愿者的工作,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悲悲喜喜,你也说过悲喜胜过心如死灰。”
主治医师说着抬手帮着他掖掖被角,看着他没有再出声,就说:“我去喊他进来,你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敞开了问,什么都说道开了,就都找到解脱了途径了,这样憋着冷着,有什么意思。”
欧阳清柏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就那么躺着一动不动。
主治医师对站在一边的护士招招手,两个人就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看着站在门外的宋书煜,对他示意让他进去。
“他的身体怎么样?”宋书煜小声问。
“能见客,你说话小心一些,别被驱逐出来。”医师叮嘱。
宋书煜点头,眼睛从手里的两份资料上移开,打起精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特级病房,宽敞明亮,病床就放在那扇精致的屏风后边,围着墙壁有一溜儿沙发衣橱盥洗室,比很多人的家里都装饰得豪华。
他看看向着墙躺着,背对着他的欧阳清柏,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愧疚,他们俩在经济领域的某些见解十分投合,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本以为是隐秘的翁婿关系,谁知道一转眼那条锦上添花的纽带就变成了致命的裂痕。
“欧阳老师,我过来了,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可是,桑红的案子有了新的疑点,我需要你的帮助。”
宋书煜看着他说。
欧阳清柏闭着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他硬着身子背对着宋书煜:“疑点?不是该去找公安局的人吗,找我干嘛?”
“这件事公安局已经结案了,再说忙腾了这么久,回头全盘推翻那个坐实了的案子,再设立新的假说,谁知道结尾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呢?”
宋书煜说着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副迷茫困惑的模样。
“结果?再查红红也不能活过来。”欧阳清柏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谁知道查下去,红红会不会真的活过来,但是按着这卷宗的显示,她曾经活过来一次,而且专门过来给你做了骨髓移植的手术。”宋书煜点出了疑点。
“当真?”欧阳清柏猛地就把身体躺平了,眼睛炽热地盯着他,目光从他的脸上滑到了他手里捏着的文字材料上。
宋书煜看他脸上的寒冰终于消融,这才点点头,抬手拉了一个凳子在他床边的床头柜前坐下,把手里翻得有些卷边的复印卷宗摊开放在床头柜上,字朝着欧阳清柏的方向指给他看:“这里,你看红红在晚上八点左右离开了家,然后在九点二十进到了梅晓楠的别墅,二十多分钟之后梅晓楠离开,桑红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一证据是界定梅晓楠谋杀的最直接的图像资料,后来又出现的清洁工也被当做了帮着梅晓楠清理杀人现场毁尸灭迹的帮凶;可是,你看看这里,她竟然在晚上二十三点半开始给你做骨髓移植手术;负责调查取证的人,压根儿就不可能找到桑红来这里的信息,于是,这么重要的一个证据就被遗漏了。”
欧阳清柏从床上坐起,宋书煜伸手扶着他帮他坐稳,又起身去把床头绞高一些,让他半躺着看。
欧阳清柏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枕头下边摸出折叠老花镜,探手拿过那上边的卷宗和刚刚复印出来的崭新的病历。
他拧着眉看着,十分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放在枕头下边的钱夹正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地滑到了床边,然后无声无息地滑落在床边的地毯上。
宋书煜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发现,就探手帮他捡了起来,正要放到一侧的床头柜上,一张纸条飘了出来。
那张纸条是白色的,纸质很薄,不足十厘米,似乎是匆忙之间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锯齿状的边缘显得很突兀。
能被欧阳清柏这样郑重地放在钱夹里,显然很重要,宋书煜无意去窥视他的秘密,就弯腰用手指捻起来,重新往他的皮夹里放。
毕竟纸条太小了,眼睛不经意地扫过那纸条上边的字迹,一览无遗,他觉得隐隐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上边显然写着一个电子邮箱,他眯眼又看了片刻,字迹向着一侧的上方倾斜,很像——很像桑红写字的习惯,可是他只见过桑红写的汉子,几乎没有见过她写过这样的字母和数字的组合。
宋书煜觉得眼睛一热,视线就有些模糊起来,他抿紧了唇,把纸条伸到欧阳清柏的面前:“这是不是桑红留下的?”
欧阳清柏目光从卷宗上移到他手里的那张纸条上,点点头:“估计是她,记得天亮的时候,她似乎在我的床边站了片刻,当时我的麻醉药渐渐地散去,但是意识还有些模糊;后来听说她出了事,我才从病号服上衣口袋里找到了这张纸条;这应该是她的邮箱,可我手边没有电脑——而且,进去又能怎样呢?不过是更增伤感罢了。”
“你能不能再把那天她来这里的过程给我描述一遍,她说过的话,她的动作神情,都给我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