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风猎猎吹过,只能模糊地看见周围的景色渐渐倒退着,看着,倒真是越来越靠近萱阁了。崔璟萱被何韧搂着,不惊不叫,睫毛殓着,看着倒是平静,心里却还是防备万分。
这人跟阿拙不同,骨子里就是不同的。
阿拙呆板冷肃,内里却是单纯赤诚。这人看着张扬散漫,眸子里却是掩不住的阴暗和仇恨,愈是靠近,愈清晰直白地感受到那种从内里散发出来的冰寒。
他,到底是谁呢?
不过,她防备他,心底却还是没有太过担忧的。这是在安国公府,他跟她又非仇非怨,纵使她不知他的身份,但凭着他知晓血錡,凭着阿拙,他也不该会对她怎样。
“……”
正计较着,眼前忽地一黑,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覆上来。
崔璟萱眨眨眼,慢一拍地反应过来这是一双带着薄茧的手。她是见过这双手的,哪怕是在黑夜里,也看得到的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尖若削,难得的漂亮。
这个人,每一抹弧度,每一份细节都仿似被精心雕琢,很诱人的美好。还真是想见到他的面目呢。
“小丫头,不许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耳边传来他特有的低靡音调。撩人心弦,听了,教人从耳窝泛起痒意。
说着,还不待她回答,崔璟萱就觉整个人被带着迅速地向上掠去,身子不由往后晃了晃。何韧的手还盖在她眼上,另一只手稳稳的扶着她的腰。不过几瞬,脚下厚重沉稳的感觉传来。约莫,已经到了萱阁。
眼睛被遮着确是难受,崔璟萱苦闷,明明已经到了,这人为何还不放手?!到底技艺不精,受制于人,也只能微微蹙起眉毛,无奈提醒:“已经到了,你可以放下我了。”
她现在不过一个幼女,八岁的身子能有多大力气,自然挣不开他的辖制。刚刚用簪子偷袭也不过趁着他的不防备和自己的精神扰乱。论实力,简直没有一分胜算,自然无须再做无用功了。
腰上的手倒是听话地放了下来,眼睛上覆着的手却还静静黏着。
“不许再那样看我了,韧哥哥就把手放下来。”
“我哪里有看你。”
崔璟萱莫名,韧哥哥?哪门子的韧哥哥?况且,这丫的那只眼睛看到她在看他了?她明明一直殓着眸子的。是,他的确很美,她也却是好奇他的面目,但也就想想而已,这人不会这般自恋罢?!
“小萱儿还想不认账吗,你明明就在心里暗暗窥视我的美貌,居然还不承认。”
这语气,任谁听了,都像是被抛弃的怨妇在哀戚控诉,倒仿若她真是一个负了他的薄幸负心汉。她又没有吃了他不认账,这个家伙!
崔璟萱忍不住地拔下了那只手,没来得及思索居然真的这般轻而易举地得逞了,就又被拽的撞进了何韧的怀里,那双手毫不温柔地摸上她的脑袋,粗鲁地揉乱了崔璟萱的头发,嘴里喃喃:
“小萱儿不乖呐……”
怎么可以用那样澄澈犀利的眼光打量他,殓着的睫毛都挡不住那份清冷无情,这种眼神,还真是令人讨厌呐。
“唔,你……”
不待崔璟萱把话说完,何韧就迅速放开了她,食指却压上了她的唇,止了她的话语。整个腰身也随之倾过来,凑上她的耳朵,呵着气儿地低语。
“嘘,小萱儿忘了吗,这可是晚上哦~,不可以大声讲话的。”
这个滚蛋!要不是她才八岁,崔璟萱真要怀疑眼前这人是在调戏她了。她要收回觉得这人顺眼的话。
跟阿拙出去时是翻窗的,自然没有惊动萱阁的下人们。眼下,她内室的窗子还虚掩着,崔璟萱不欲追问眼前这人的来历,她今晚的目的已然被他搅了,既然不能达成,便果断挥开身旁的他转身就要离开。
一步,两步,三步……
已经到窗柩了,崔璟萱却忽地傻了眼,这个,高度已经越过她小身板三尺多的窗子,她到底要怎样爬上去?!出去时被阿拙带着,压根没有考虑到她一个人自己要怎么翻窗。
果然,他松开她就没有什么好心!
“呵,小萱儿,还是我来送你罢~”
一声调笑的功夫,两人已进了屋内,崔璟萱扶着阁里的浅雕黄花梨木园桌,已经不想去看身后那人充满调侃意味的眼神和狐狸般的笑容。
何韧看着她更冷了几分的眉眼,恍然不觉自己的不受待见和多余,大喇喇地坐下,闲适地支着肘挑挑眉:“我今晚帮了你这么多,不打算请我喝杯茶?”
“怎地,给秦姨娘的香囊也送过去了,小萱儿还是不满意吗?”
屋里沉默着,无人应声。何韧不由眯了眯眼,摸了摸下巴,恶劣地挑衅道:
“说来,我还是很欣赏府里的秦姨娘的,那可是差一点就弄死崔璟炎的人。可惜了,差一点啊,当年竟让崔璟炎那家伙被救了过来。”
崔璟萱闻言,平静的面上倒是起了丝波动,她慢慢地偏过身子,正瞧见何韧精致的侧脸,便抬了抬眼,勾起语调,轻声问着:
“你知道秦姨娘的事?”
“呵,小萱儿,想知道啊,叫我一声韧哥哥,我就……”
“小姐。”阿拙的声音突兀地□□来,打断了何韧未尽的话。
崔璟萱颔首,仍旧看着何韧继续等着他为她解惑,那边坐着的那人却住了口,站起身来整了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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