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拙跟着高高提起了心。呼吸也跟着静止的气氛沉了又沉,彷若停滞。
离车厢隔了几步的京畿卫的左副将都被这一处的凝肃勾起了神,往前倾了倾身子,不明所以地瞧了过去。
一瞬,两瞬,楚宸那沉稳莫名的脚步忽地靠近了车门,离崔璟萱也不过半寸的距离。
楚宸的胳膊受了伤,虽简单地包扎过,但竟还是洇红了大片,更因着那猝了毒的匕首,那丝血腥味凑过来,更刺鼻了些。
崔璟萱离得近,几乎是一瞬,鼻端的味道袭来,就敏锐地觉出不同。
她不知,这是何韧用了多久配的药,但若是要刺杀出了宫城的明章帝,依着何韧所说,这是他唯一的机会,那么……必是一击必中的,那这毒,不是见血封喉也该是鹤顶砒/霜。
何韧竟误伤了三皇子吗?!
“三皇子……你的伤?”
“还好。”楚宸阖了阖眼,声音低沉,教人有种莫名的稳妥和信赖感。
与何韧也不是第一天相识了,他的手段,索性楚宸还摸得五六分清楚。
自然,楚宸也不会开口说,知道那毒性的厉害,他毫不拖泥带水地削掉了被划破的那块肌肤。
他习以为常般的理智和雷厉风行,教别人看来,却是杀伐果断和泰然自若。故而,那左副将的眼里才会那么敬佩和尊崇。
“你可还好?”楚宸忽地出言问她。
“啊?”崔璟萱有些转不过这么跳跃的话题。她,怎么了?
“抱歉,让我身上的血腥味沾染到姑娘车厢里了。”
沉默几瞬,崔璟萱稳着声音答:“无碍。”
……
检查完毕,挤过人群离了街巷,阿拙架着马车往府里赶去。
出了京畿卫盘查的地界,车里,崔璟萱才一个人费力地把何韧从暗阁里扯了出来。
耽搁了这会子,之前做的简易的止血工作已然全废,那瓶子的金创药,竟没起几分作用。
大片的血从胸前还有背后涌出,崔璟萱小心地把何韧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他的眼紧紧闭着,侧着还能隐约看到蹙起的长眉。
崔璟萱不敢摇他,只拍了拍他的脖颈,面上被面具掩着看不见,但不用想也知定是一片苍白:“何韧?何韧?”
果然,这会子,何韧的意识已有些不清醒了,只迷蒙地睁眼,眼睛虚弱地眯起。
崔璟萱更是担忧,何韧的意志力,她从来不怀疑,如今,已经虚弱至此,撑不下去了吗?!
不过三刻钟的功夫,为何这么慢。
“阿拙,快点!再快点!”
车厢里传来有些不稳的呼叫,阿拙抿紧了唇,不发一言地架着车换了车道赶向府里,挥出的鞭子更紧促了些。
韧,你是血錡的传奇,血錡的兄弟姐妹,都以你为标杆和信仰。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啊!
“嘶拉――”
车里,崔璟萱果断地撕了何韧的衣服,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先止血!不然,到了府里,只怕都血尽了。
外衫被撕掉,染了更多血的内衫也断了半片,崔璟萱却忽地看到了……一角……束胸?!
层层的白布一圈圈缠着,勒的紧密严实,从外面看,加上男子的衣袍却是一个男子无疑。
又看了那束胸一眼,崔璟萱忽地手抓向了何韧白皙的脖颈。
果然!那精致无比的喉结,也是假的!
也只有这样直白地看到,才会惊觉这个从未想过的真相:
何韧竟是女子!
邪肆张扬,洒脱不羁的何韧,她认识的那个何韧,竟是女子!
怔愣一瞬,崔璟萱看着‘他’面上暗沉的带着细细磨砂质感的鬼面面具,忽地有一刹那把它掀开的冲动。
你,究竟有什么秘密?!要女扮男装二十年!连在莨山上,面具也从未离过。
苏先生大约是知晓何韧的身份罢。那,如今来御前行刺,苏先生又是否知道!
老夫人呢?待何韧如亲孙的老夫人,又……
“'小姐……”
崔璟萱呼吸间的起伏已然乱了,阿拙耳目聪明,听得清楚,不由忧着心在车辕上低低地喊了一声。
“嗯。”
崔璟萱回过神来,摒了所有的纷繁的思绪,定着手把何韧身上剩余的上衣除去,利索地找出从前配的几味药,药效有些生猛,方才没敢用,现在却无可奈何,只能用了:
“你继续驾车罢!别放慢速度!”
箭这会还拔不得,但车上有削水果的小刀。崔璟萱看了几瞬,干脆地拔出刀鞘,选好角度大力地朝着那箭羽砍下去。
亏得练过剑法,用的是巧劲,力气也足,那箭才被拦腰削断。
到底还是痛地厉害,何韧闷哼一声,痛醒过来。
“何韧,别睡!再坚持一会!”
又是两声“咔嚓――”声,三只箭才尽数被切断。
不止何韧疼的出了冷汗,崔璟萱的手都伈满了汗珠,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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