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银河如链,夏辰躺在铺了席子的吊床上,透过屋顶的缝隙看着美丽的夜空,以前她和贺无意常会找地方去看星星,也时常彻夜不归,最后一次便是在白头山那晚,两人一边吃零食,一边斗嘴,然后又一起刨那墓穴的石门……听见月娘的鼻息已沉,她拉好被子闭上眼睛。
月光洒在院中,月光下的小院已完全没有破败之态,干净整洁,树影婆娑,那一处廊亭又增添了几分风雅。
院墙上忽然探出两个头来,一个面带着银色面具,一个蒙着白色的面巾。
此时此景此种方式出现在这儿,显然不是来串门的,可他们也不像来打劫偷东西的,一来这里绝对没什么财物可图,二来做匪盗的晚上出来起码蒙个黑面巾才是。
片刻后。两人相视点了下头,然后悄悄滑下墙头,一起来到这小街的转角处。
银色面具道:“这小子虽然少了些心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无尘,我现在不愿相信也得信了,妈*的,老天竟如此作弄人!”白面巾一双深邃的眼眸闪动着极为复杂的光芒。语气更是有悲有喜还有几分愤怒与无奈。与银面具的冷漠完全不同。
商无尘沉默片刻轻叹道:“葛王,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觉得呢,我苦苦寻觅多年却……”
葛王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喝两杯去。”
商无尘嘴角微勾:“好啊,我们快一年没一起喝酒了。对了,还要不要给夏辰留些银子?”
葛王想了下:“既然他应付得了,暂时先不必管他。免得他生疑。”
“好吧。”商无尘点点头。
长街寂寞,两人默默地走了很远。商无尘指着一家幌灯还亮着的酒馆道:“就这吧。”
葛王抬头看了一眼,这酒馆没有名字,匾额上只写着一个酒字,而这会儿还未打烊。想是真的有许多酒鬼光临这里。
一进门儿,并不算宽阔的厅中摆整齐地摆放着八张桌台,而这些桌台都空着。并没有客人,柜台内座着一名容貌俊秀的蓝衫少年。即不像伙计也不像掌柜。
少年正望着手中一根玉笛出神,听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眼睛立刻亮了,忙起身招呼道:“公子,您来了。”
商无尘微一点头:“两坛竹叶青,再随意上些下酒小菜。”
少年应声去准备,葛王抬眼看着商无尘:“你好像是这里的常客。”
商无尘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瞥了那少年一眼:“他本是明玉楼的人。”
葛王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
商无尘有些出神地望着他灿烂如阳光的笑容,不自觉地伸手推了下面具:“葛王,一别经年,你更加风采照人了。”
葛王道:“我虽刚到此地,便已听说过无尘公子的大名了,当然……”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落梅公子。”
这时那蓝衫少年先把酒和杯碟捧了上来:“菜马上就好。”
商无尘倒了杯酒,一口饮下:“传言从来都不可信。”
葛王淡淡地道:“把面具摘了。”
商无尘的身体一震:“我已经带习惯了。”
“可我不习惯看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这会令我喝酒都没滋味。”葛王盯着面具后的那双眼睛道。
商无尘轻叹一口气,伸出手缓缓取下面具:“也只有你能、你敢看我这张脸。”他的语气有些颤抖,眼神也从冷漠变得惶恐,就好像一个骄傲的少女,忽然被人扯碎了衣服。
葛王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看着眼前这张足可以用诡谲来形容的面孔,轻轻叹道:“想不到这毒如此厉害。”
商无尘连喝了三杯酒才缓了一口气道:“若非你出手相救,我早已死了。”
葛王斟了杯酒:“可惜我并没能救人救到底。”
青衫少年端上四盘小菜,然后识趣地退到后堂去,而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垂着,没有看商无尘也没有看葛王,他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尽管如此商无尘在他过来时,还是用面具遮住了脸。
酒馆的厅堂只剩下两人边喝边低声聊着,直到深夜,两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葛王伸了个懒腰,将身体斜倚在椅背上:“听你的意思,已有不少人在注意你,想查你的底细。”
“不错,并且我觉得有人想从夏辰身上着手。”
葛王嗤笑道:“这些人的鼻子真是比狗还灵。”
商无尘道:“我一直不明白葛王你怎会知道有夏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并且还知道我要找的就是他。”
葛王用拇指搓着中指上一枚镶着红玉的戒指,苦笑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其中的原因,我万没料到的是,你找到的竟是一个男孩。”
商无尘的语声带着苦涩:“我也没料到,但我绝没有找错人。”
“是啊,你没找错。”他仰天长叹:“错的是命运,是老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