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弛的还拉风。
今天套的是四挂车,说白了就是四匹马。夏辰帮着外祖父一起装好草料,然后坐在外祖父身从南边出了村子。
出了村子走了约半里,刚拐到两侧有林带的大道,便见李老丈正坐在路旁等,身边放着两大筐瓜。
韩义喝停马车跳下去,帮他把瓜和拉筐的轱辘板装到车上,用绳子绑结实:“老李大哥,你跟我坐前头。辰儿,你到草料堆上去,看着点瓜筐。”
夏辰答应一声爬上草料堆,盘起小腿儿欣赏路边的风景,日暖风轻,鸟语花香,马车摇摇晃晃,马蹄声和辕马头上的马铃声交织成了美妙的乐曲,过了一会儿她便感觉有眼皮发沉,索性躺在软软的草垛上睡起大觉来。
醒来时马车已经进县城了,时而会看到摆摊挑担的小商贩,和往来的车马行人。
玉顶县虽然没有多繁华,却因位置特殊,并且世代与北方诸部有贸易来往,所以有着与中原颇为不同的民风景像。就比如衣着上,这边的人就算颇有些身份的也极少穿交领大袖长袍,而是穿窄袖对襟直缝长衣,腰系皮带,足配软皮短靴。衣服上也少有繁琐的刺绣,大多镶些花边,或是直接选染花或有彩色条纹的布料。
这些年战事频繁,北方大部份部族皆被玄国征服或是驱赶消灭,大云国也下了禁边令,对往来行人察得甚严,免不了误抓误杀,所以极少有关外商人到此了,但有些传统依然保留着。
比如这里的人仍大多以放牧为生,每年到四五月份,本地河岸的草被马吃得差不多,牧人就会成帮结伙沿河追草往西北走,这一去少则三五月,多则大半年。如今要躲避站乱,所以会绕很多路,二舅舅韩然跟着马队已走了快五个月,应该已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来到县衙后门,衙役们早就认识韩义,招呼他把草料搬进去。
衙门附近不许叫卖,李老丈拉着两筐瓜准备去别处,夏辰看着一车的草料怎么也得搬一会儿,道:“我和李姥爷去前趟街卖瓜,一会儿再回来。”
韩义道:“去吧,回头我还要给马换几个蹄掌,完事去小柳街北头找你们。”
小柳街是玉顶县商铺最集中的地方,街北头有一小块空地,进城卖时鲜货的和一些小本商贩渐渐集中在那,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去集市的路上便卖掉了十几斤瓜,夏辰高兴地道:“李姥爷,看样子这些瓜很快就能卖掉。”
“是啊,今年的年头好,要是不打仗就更好罗。”
集市十分热闹,卖水果的、卖鱼的、卖手工品绣品的,还有卖盆碗糕饼的和摇签卜卦、代写书信的。
找了块空地儿,夏辰便帮着吆喝起来:“新下的瓜,又香又甜,只要十文一斤。”
瓜香随着微风四溢,很快吸引了不少人来问:“这哪儿的瓜?”
“多买些能不能少算点儿?”
“看着是新下的,给我称三斤。”
“闻着挺香,给我称五斤。”
李老丈忙着称瓜,夏辰在一边儿闲看热闹,不时地向人夸赞瓜甜。
一个时辰下来,一筐瓜就卖完了,买瓜的人也不若一始多了,夏辰此时口干舌燥,捡了块砖头坐下来,将蒲扇顶在头上遮太阳。
一名帽儿光鲜、衣裳花哨、身材干瘦,尖嘴缩腮、獐头鼠目的年轻男子,带着一个仆从模样的人走过来。他用下巴点了点瓜筐,那名仆从立刻上前问道:“这瓜多少钱一斤?”
夏辰扭过头强忍住大笑的冲动,不由感叹造物主的强悍啊,这人似乎和任何动物都点着点血缘关系,像鸡、像鼠、又像猴——就是不像人。
李老丈见又有生意,忙起身道:“十文一斤。”
鼠目男这才上前来拿起一个瓜掂量了一下:“甜不甜?”
李老丈笑呵呵地回答:“自然甜,您瞧,我这刚来不一会工夫,就卖了一筐。”
鼠目男小眼睛一眯:“能尝尝不?”
李老丈有些为难:“这都是我一个个挑出来的,小的也有七八两,小本买卖,不让尝。”
那名仆从哼了一声:“你这老汉,不让尝我们怎么知道真甜假甜?我们家少爷要买少说也得十斤二十斤的,若是不甜岂不白搭了许多钱。”
李老丈一听要买这么多,捡了个小些的用袖子蹭了蹭:“那您尝一个。”
鼠目男接过瓜咬了一口,随手丢给那仆丛:“一般话,不过既然尝了,总不好不买,称五六斤吧。”
夏辰白了他一眼,心道看着跟有钱人似的,使了这么大劲就买这么点儿,之前那些人没一个他这德行的。
李老丈叹了口气,准备替他挑瓜,鼠目男却不用,提了提衣摆上前亲自挑起来。整筐瓜被他翻了个够,才挑了十来个。
见他下手没轻没重的,急得李老丈连声哀求:“这位少爷,您这轻点儿,磕坏了我不好卖啊。”
称完瓜一算钱,一共是六十二文,青年又道:“六十文吧,我买了这么多,还不抹个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