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禧堂的春日并无暖意,反倒是透着几分冷飕飕——不是心理上,而是确实身后凉飕飕的。舒锦回头一瞥,赫然是那窗户纸已经破了好几处……
唉,宫里女人,一旦失宠,过得怕是连个得脸的宫女都不如。
“不是本宫不愿照拂你,而是如今春禧堂是御前太监看管……”是皇帝不许刘贵人过得舒坦。
皇帝虽没有直接赐死刘氏,可打心眼里是希望刘氏速速死掉的。
偏生刘氏想活,哪怕是苟活。
刘贵人擦了擦泪水,“嫔妾明白。若嫔妾犯了旁的事儿,在贵妃娘娘治下,最起码不会挨饿受冻,病了也有药吃……”
贵妃仁慈,皇上刻薄。
这一点,刘贵人虽早就知道,但今日算是真切体会到了!
这时候,兰若端着热腾腾的药走了进来,“娘娘,药热好了。”
舒锦幽幽道:“趁热喝了吧。”
刘贵人几乎没有犹豫,便上前端起药碗送到嘴边,但下一刻,她却停了下来,低头仔仔细细看着那碗药,并看向舒锦:“这药,是您亲自预备的吗?”
舒锦一愣,倒也没有隐瞒:“是皇上送到本宫处的。”
刘贵人脸色刷的白了,她端着药碗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这……真的只是堕胎药吗?”
舒锦心里也咯噔了一下,是啊,以雍正的狠毒,如何会容许刘贵人这个污点活着呢?!哪怕刘贵人的的确确找不出半点错处,在雍正眼里,不肯死节已是天大的罪过了。
舒锦便刘氏手上拿过那碗药,送到鼻子底下仔细嗅了嗅,“牛膝、藏红花……还有桃仁,别的……便闻不出来了。”
跟当年小年糕喝得那碗药十分相似,“没有阿胶。”
她记得小年糕那碗药里有不少阿胶。
而阿胶是补血止血的好东西,要不是有这味药,当初小年糕只怕就不是绝育,很有可能便血崩而死了。
刘氏可不懂这些,她只知道藏红花的确是堕胎的狠药,但这不代表这碗药仅仅只是堕胎之药。
舒锦抚摸着温热的碗壁,“是堕胎药,但是……恐怕药性会有些烈。”
刘氏脸色更白了几分:“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舒锦叹了口气:“本宫也不太懂医药,只是这碗药除了能堕胎,有可能……会令你大出血。”
而大出血会有什么后果,便无须她多言了。
刘氏身躯摇曳,她几乎站不稳,她咬牙道:“皇上——想让我死!”
舒锦低声道:“倒也未必会死。一切都只是本宫的揣测。”
刘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已到这种地步了,我也愿意听话吃堕胎药,皇上……怎的就不能给我一条活路?!”
舒锦叹惋,一时间亦是无言。
刘贵人看着那碗药,双手隐隐颤抖,她犹豫再三,脸上满是哀求之色:“娘娘,这碗药嫔妾不敢不喝,但是……嫔妾可不可以只喝一半?”既然只是分量有些重,那她少喝些,应该就可以避免大出血了吧?
舒锦叹了口气:“本宫自然不会强逼你的,可是……皇上说了,若你肯乖乖服药,便留你性命。如若不然——”
刘贵人双眸瞪得老大,良久之后,她发出了呵呵的笑声,笑得无比凄凉。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弱者显然是没有讨价还价资格的。
春禧堂外,皆是皇帝的人。
喝半碗、倒半碗??
那些人的眼睛可不瞎!!
刘贵人一咬牙便从舒锦手上再度拿过了那碗药,“嫔妾不会让娘娘为难!但是,若嫔妾命大,侥幸活了下来,有朝一日……还盼着娘娘给嫔妾一条活路。”
舒锦明白刘贵人所说的“有朝一日”是何意,便默不作声,权当默认。
刘贵人再度一咬牙,便仰头将药一饮而尽。
舒锦既同情刘氏,又为自己松了一口气。
毕竟,皇帝派她来送药,若刘氏不肯喝或者只喝半碗,舒锦亦做不出强迫受害者再去受害的举动。
介时,皇帝未必不会迁怒于她。
刘贵人此举,倒是解了她的难处了。
所以舒锦承了刘氏的情。
若刘氏血崩而死,有朝一日,她少不得照拂刘氏家人一二。
若是刘氏命硬活了下来,那舒锦自然不介意给她安稳的养老日子。
舒锦没有急着离去,而是生生等到药性发作,等到刘氏痛楚地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舒锦终究还是有些不忍,便在她身上指了几个穴位,并附耳道:“这几个都是产后止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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