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卢邈去安排酒宴,他似乎压根儿就忘了。
李逸勾了唇角,抬手回礼:“听说老夫人病势见好,改日月笙必登门恭贺。”
这话……明显没有出门相送的意思。
王璧也是勾了勾唇:“如此,思衡必在府内相候。”说完了,转身唤恽叔“走罢。”
恽叔对了李逸施礼,礼罢,眼见自家主子已是步履不停,忙随后撵上。
此时别宛大门外停了辆黑漆马车。
李嬷执起壶来,待将茶盏倒的六七分满,便放下茶壶,看了兰娥道:“娘子喝口茶润润罢。”
在客房歇息时,兰娥已是喝了两盏了。只这会儿眼瞅“盛情难却”,她便伸手去揣瓷盏。
她手指将将摸住,旁边王娴便放了帘子,一脸惊悸地拍了胸膊道:“哎呀,大兄脸色真是……冷冰冰!”
什么冷冰冰,任哪个刚刚被人行刺,也不会笑眯眯地。
不过,这位大兄应该是七情不上面才是。
姐妹俩并肩坐了榻座,王娴在左,兰娥便侧身去掀右边车帘。
李嬷咳了一声,低声喊:“娘子。”喊过这声,蓦地一顿,一顿之后低声又道:“老奴有话要讲。”
她这句话说完了,兰娥便听见王娴“咦?”,随之左侧肩膀一沉,这人已软趴趴倒了过来。
这是……
兰娥忙扶她倚了车壁上。等她倚妥了,兰娥这才回身去看李嬷。
李嬷垂了眼皮子,木木道:“有些话娴娘子听了不妥。”
刚才在客房时就是因为王娴,恽叔提起来刺客时,便只含浑提了一句。此时既然“碍事的”睡着了……
兰娥便道:“你讲。”
此时马车一晃,车轮子辘辘驶动起来。而车帘外又蹄声踏踏,似乎有人不远不近地策马随行。
李嬷老眼向外一扫,而后往前探探身子。只是她不仅探身,平常总是木讷讷的脸上,更是浮现出几分严肃。
这老妇人总是沉稳的令人发指,怎么这会儿……兰娥吓了一跳,忙问:“嬷嬷想说什么?”
李嬷肃然道:“依老奴看,璧郎君生气不是因为刺客。”
不是因为刺客?难不成还有什么内情?难道为着……哪位小娘子?!
兰娥眉梢一挑,不由探身问:“是因为什么?”
仿似猜得到兰娥怎么想,李嬷摇头:“不是哪家娘子。”说了这句,语声又一低:“今天上午晌,老奴接到消息,柳姬来信,说是生母病重,要回母家侍奉汤药。”
孝道大过天,这妇人若是以榻前尽孝为借口,倒是真可以出月华庵。
只是,她生母早不病晚不病……
兰娥隐隐觉得不对,便蹙了眉尖儿问:“大兄是烦恼这个?”
李嬷摇头:“娘子近些天总睡不实,有些事老奴便往后押了一押。”
押一押,便是迟缓禀报。
看来前几天真出了什么事。
兰娥心下转了半圈,干脆竖了耳朵等听下文。
李嬷咳了两声,低声道:“柳郡守三天前复了职。”
上回祭祀时,柳铮先是传出以祭祀之名搜刮钱财,再又传出他贪淫好色,收用给河神献祭的女郎。
这人被降职远调,当时只说要调去成臬,现下却又官复原职了……
柳铮复职,柳姬便来信要侍奉生母……这其中应该有个传信人。
兰娥蹙眉片刻,轻声吩咐道:“嬷嬷查查晋阳宅邸,看谁去过月华庵。”
李嬷掌了十几年刑房,什么龌蹉阴私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