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周边的神将早已蜂拥而来,再顾不上什么雍容华贵,一个个解开人形,都露出了妖魔本相,用最快最凶狠的姿态赶来,要将李酒碎尸万段。
法台之上。
随着周围诵咏之声越发的高昂。
李酒的眼睛越来越亮,周围缓缓有轻烟冒出,升腾起的轻烟缭绕不散,烟笼雾罩里隐隐幻化出种种异相。
话声方落。
李酒的身形忽然隐去,周遭的轻烟忽而一聚,一起直上苍穹。
万里晴空里一声雷响。
不知哪里涌来冷风,吹得烟尘四散,幢幡转动,旗帜招摇。
而再看那碧蓝的晴天之上,群星越发闪耀,平整的云气好似平湖吹皱起涟漪,竟然浮起漫天浅纹样的云气。那云气初时浅而疏,转眼便浓而密,再转眼已勾连成乌沉沉的云幕要遮天蔽日了。
此刻的三娘子也顾不得藏拙了,手印掐起,法决默念。一道光芒穿过云气,直勾勾的通向了天上的光龙。
立时。
便有细微吐纳声传来,随后越来越大,轰隆隆,仿若潮汐涌动不休。
周围的神将尽皆倒地,无穷精气化作一道奔腾的河流汇聚到光龙之上。
也在此时。
三娘子正上空。
好像天穹之上突然捅开一个孔洞,漫天雨云朝着那“孔洞”旋转汇聚。
将整个天幕搅成一个硕大无朋的漩涡。
如若把青天比作倒扣的大海,方才是碧波烟横,现在便是浊浪排空。
很快。
这浊浪翻涌的“大海”越来越阴沉,越来越低矮。
云翳已然蜂拥簇拥成一座巍峨云山,自云海垂下,色泽宛如玄铁铸就,沉沉压向三娘子。
但这云山之上隐隐见得一条庞然大物露出只鳞片爪。
同时一个巨大的李酒自云层中出现,风火齐聚,煌煌天威,不外如是。
三娘子一声断喝:
“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话音方落。
即可听得云霄之上,一声龙吟直透云海。
立时整个云天仿若被煮沸了一般,剧烈翻腾起来。
俄尔。
但见三头石犼上方的云层里迸出一片璀璨金色,那是一片片黄金鳞片探出雷云,在电光中熠熠生辉。
紧接着。
马头、鹿角、狮鬓、蛇躯、鲤鳞、虎掌、鹰爪……一头五爪金龙身裹风雷,冲出云层,扑向李酒。
只在眨眼间。
伴随着巨大的闷响。
金龙与李酒的神灵化身,两尊庞然大物便狠狠相撞,厮杀作一处。
烟云翻涌、雷光迸溅、乱石崩飞、鳞甲四散。
随着力量渐渐复苏。
李酒发觉周遭……不,应该说方圆不晓得多少里的每一缕风,都好似尽在掌握。他感觉到,有风拂过残破的战旗,有风拂过死者的遗容,有风转动法台的幢幡,有风穿过树梢、穿过暴雨……
他尝试着抬起手来。
顿时。
方才骤停的狂风猛然一起。
他再一握拳。
狂风愈大。
只吹得乱雨飘飞,旗帜招展,火焰腾空,凡东南西北任他操控。
此时此刻,头上是一览无垠的苍穹,身边是无穷无尽的罡风,脚下是连绵的雷云。
霹雳风雨一时大盛。
金龙愈加暴躁,昂首正要咆哮。
可刚张开嘴。
没料想的,下颌重重挨了一个撞击,两排利齿顿时为之一合,好巧不巧,正咬住了自个儿的长舌头。
一对不怒自威的龙目立马瞪了个溜圆。
紧接着。
抵在龙颚处的李酒一声号令,神力一并发作。
长风鼓动起万钧之力,将这金龙撞出重云,盘恒的龙躯被劲风扯得笔直,箭射天穹,把云盖撞出了一个大洞。
随后,周遭光芒大盛,两拳分开,一拳向上砸向金龙,一拳向下砸向三娘子。
眼前所见,全是炽亮的神光;耳中所听,尽是震耳的轰鸣。
不知多久。
当李酒自剧烈的眩晕后睁开双眼。
他所看见的是一片宁静的月空。
圆月如盘嵌在中天,几缕薄云如纱似雾微微萦绕。
可稍稍偏转目光。
却能瞧见,在东方的天际,正是旭日东升,红霞漫卷。
日与月,昼与夜,竟在同一时分,在同一片天空共存,而它们唯一的界限,是云端之上一条游移的火线。
此情此景。
彷如有人同时作了“白昼”与“黑夜”两幅画,并将两幅画叠在一起,却不慎失火,火焰烧穿了面上的“白昼”,露出了底下的“黑夜”。
他吃力撑起身子。
又猛地倒了下去,看着对面倒地吐血的三娘子好像幻觉。
后面的话,他听不清楚了。
他已经钻出了梦境之中。
穿过了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自从黑暗的深渊中坠落到尽头。
等李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大地之上。
远方传来了黑白的远光。
他一抬头便看到了壮丽的山河景色,头一低穷尽视线的尽头,触目所及的一切山峦和河流尽数已经破碎了。
李酒愣在原地,眯起眼睛看过去。
瞬息间,一阵恍惚,然后迅速失血。
命运碎片在疯狂地抽取他的血气!
李酒下意识地扶住了墙壁,稳住身体。
再然后,他就看到了——从碎片的映照之中,窥破了那一层所有肉眼和灵知都难以打破的深渊帷幕。
不应该说是看,而是好像直觉一样的感受。
并在瞬息间,揭露出了黑暗之后的那个模糊轮廓。
只是一个感觉。
就好像看到疯狂的海渊之中无数蹿升而起的噩梦气泡,在黑暗里闪耀着癫狂的光芒,每一个气泡中都回荡着永无止境的悲鸣和惨叫。
只剩下李酒瘫软在了地上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流浃背。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才反映了过来,感觉到肺腑中的干渴。
耳边传来了碎片的颤动。
“欢迎回归圣神之地,当前深度一。”